柳巧蓮做過行腳商,經常來往南北二地。
接下來的日子,有了柳巧蓮的帶路和陪伴,夏道明根本不用再爲走哪條路操心,而且再也無需風餐露宿。
每一天,柳巧蓮都會把行程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不管是吃的地方,還是睡覺的地方,甚至若不是夏道明不同意,代步的工具也将由兩匹駿馬改成一輛馬車。
騎着馬兒,身邊有美女鞍前馬後服侍着,夏道明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公子哥兒出來遊山玩水。
不僅如此,身材豐腴婀娜的柳巧蓮不像姬文月一樣,少不經事,她風韻迷人,絲毫不回避夏道明老辣的目光,相反她毫不吝啬地向他妩媚一笑,展露姣好身段,一副任君采撷的誘人樣子。
但對途中遇到的其他男人,她卻冷若冰霜,不假顔色,仿若他們都是死人一般。
孤男寡女同處七天七夜,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喝了點酒的夏道明,終于還是忍不住男人的本性,把主動投懷送抱的柳巧蓮給剝了個精光,跟她打起了撲克。
第二天,柳巧蓮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盡着婢女的本分,隻是走路時有那麽點别扭,偶爾看夏道明的背影,眼眸深處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絮。
倒是夏道明昨晚剛剛睡了人家,尤其事後看着柳巧蓮鄭重其事地将床褥上的血迹剪下來收好的樣子,心裏覺得非常過意不去。
他見人家是少婦打扮,還以爲是未亡人或者曾經遭受了什麽,所以昨晚柳巧蓮投懷送抱時,他沒什麽心理負擔,順勢跟她打了一場撲克牌。
結果,發現人家竟然還是黃花大閨女,這事情就玩大發了!
說負責吧,他現在像是無根之萍,壓根就沒成家立業的打算,況且他和柳巧蓮才剛認識沒幾天,也根本談不上什麽男女感情,頂多也就饞她的身體。
不負責吧,這似乎又顯得他很渣。
所以呢,還沒想好怎麽善後的夏道明,隻能盡量向柳巧蓮示好,主動搶着做點事情,至少不能讓柳巧蓮認爲自己是那種穿上褲子就翻臉不認的渣男。
結果,柳巧蓮絲毫不領情,依舊一絲不苟地做着她婢女的本職工作,一點都不像昨晚打撲克時的妖媚柔情。
甚至,有一次,夏道明做得實在有些過于熱情,她竟然流淚下跪,說什麽也不能亂了尊卑!
這讓夏道明心情很微妙,似乎自己成了那種玩不起一夜情,說好玩過後大家各走各的,卻在事後還非要跟人家糾纏不清的渣男!
過了幾日,又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似乎因爲白天夏道明的眼光過于老辣的緣故,也或許是柳巧蓮初嘗禁果,也有想法,吹燈後,她主動鑽入他的被窩。
第二天,夏道明還是過意不去,想要補償表示一下。
結果人家還是死也不領情。
漸漸地,夏道明便慢慢習慣柳巧蓮身兼通房丫頭的身份。
兩人隔三差五便要打一回撲克牌,倒是讓夏道明此行又成了香豔之旅。
山路蜿蜒曲折,又要回避有山匪把守的關卡路口,又過了十來日,兩人才終于抵達瀝城。
瀝城坐落在群山中的一處平原盆地,城牆巍峨高大,遠不是黑石城能比。
巨大的牆石上面有暗褐色斑斑駁駁的幹涸血迹,在靜靜訴說着這座城池的滄桑曆史。
城牆上,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在來回巡邏。
夏道明和柳巧蓮交了入城費,進入瀝城。
連接着城門的大街比起黑石城要寬敞、繁華熱鬧不少。
穿着各異的男女肩摩踵接,酒館茶舍,青樓賭場,藥鋪米鋪,各種店鋪林立兩旁,街上還有許多小攤小販。
商販的吆喝聲,如織人流,一眼望去差點讓夏道明以爲自己穿越到了繁華盛世。
隻是當夏道明真正彙入人群,行走在街道上,才發現繁華熱鬧的表面之上,到處都是凄涼悲慘。
有衣衫褴褛,餓得皮包骨頭的乞丐,有賣兒賣女的,有賣身葬父的,有屍體像死狗一般被人扔在闆車上,往城門外拉去的……
接連主街的小巷,陰暗狹窄,污漬橫流。
一小巷裏,有穿着幫派統一制服的人在拿刀砍人,但大街上如織人流卻仿若已經司空見慣,沒人多看一眼。
夏道明嘴角不禁泛起一絲苦笑。
莽州可是地處邊陲,賊匪橫行,餓殍遍野的流放地,又怎麽可能會是什麽繁華盛世?
在柳巧蓮的帶路下,兩人很快來到一條看起來還算整潔,也看不到什麽乞丐流民的街巷。
街巷兩邊的房屋大多半新不舊,雖然看不到什麽大宅子,但大多都是帶着小院子的屋子,跟先前夏道明沿途看到的那些小巷裏的破舊平房要好上許多。
“這裏應該相當于瀝城中産階級的住宅區了。”夏道明心裏暗忖。
“歲綿巷是流雲坊所轄的兩條街巷之一,流雲坊是司徒家的勢力地盤。”柳巧蓮邊走邊介紹道。
“赤焰谷口那個年輕人說的司徒家?”夏道明驚詫道。
“沒錯,就是那個司徒家。胥家是瀝城唯一的武道宗師世家,胥世雄又是胥家公認的最有希望成就宗師的傑出子弟,本身也是七品大武師,自然可以不把司徒家放在眼裏。
但實際上,司徒家主司徒仲良是六品大武師,在瀝城已經算得上一把好手,而且司徒家跟隔壁永青坊的姬家關系交情頗深,素來共進共退。
這流雲坊有司徒家坐鎮,一般幫派勢力倒也不敢來鬧事。奴婢圖這裏清靜,六年前逃離來瀝城時,便在這裏買下一處宅子安身。”柳巧蓮說道。
“姬家?你說的莫非是長春堂的姬家?”夏道明面露微妙表情。
“原來老爺也聽過長春堂姬家的名号!”柳巧蓮面露一絲意外之色。
“我去,竟然這麽巧!”心裏暗自嘀咕了一句,夏道明點點頭道:“隻是聽說過,具體倒不是很清楚。”
“姬家不管是财力、人力還是人脈方面,比起司徒家都要強大不少。姬家老太爺更是七品大武師,可惜年紀已經老邁,而且下面的子嗣沒有出色的,最高也就止步于五品大武師,到目前爲止沒有出過一位六品大武師。
不過姬家是藥材大商,财力雄厚,用銀錢網羅栽培了不少好手,甚至還招攬了三位六品大武師級别的供奉,在瀝城也算是一股頗有些威懾力的勢力。”柳巧蓮大緻講解道。
說話間,兩人來到一座門口挂着兩把大鎖的宅子前。
柳巧蓮取出鑰匙打開鎖。
“嘎吱!”
門被推了開來。
呈現在眼前的首先是一個地面大部分由磚石鋪就的院子,上面還擺放着一些石鎖子,鐵筍,砂袋等練武器材。
院子兩邊各有一間廂房,正對大門的是三間正房和兩間耳房。
此趟柳巧蓮離家時間顯然有些長,磚石縫隙還有院子角落裏長出不少雜草,房間裏門窗上也覆着一層塵土。
熟悉的景物映入眼簾,這些日子一直被柳巧蓮刻意封印起來的記憶紛紛湧上心頭。
她的眼前仿若浮現出一個身穿翠綠衣衫的年輕女子正在欣慰地看着一位少年揮汗如雨地在甩舉石鎖子。
可是轉眼間,那少年卻變成了一張猙獰的麻子臉,将她一把推向了血羽鷹,緊跟着場面再次一變,那張熟悉的麻臉将她推向了滿臉橫肉淫笑的男子。
眼淚不知不覺中就從柳巧蓮眼角滾落下來。
“今晚我們住客棧吧,明兒我們去置辦一間新的房屋。這裏的房子,找個時間把裏面的東西收拾一下,然後把它賣了。”夏道明走上前,輕輕将柳巧蓮攬入懷中,輕聲說道。
“謝謝老爺,奴婢沒事了。奴婢去屋裏收拾一些衣物便随老爺去客棧暫住。”柳巧蓮擦掉眼角淚水,朝着夏道明嫣然一笑。
——
數日後。
泰武坊,潛蛟武館。
夏道明身穿青色勁裝,随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虬髯男子穿過寬闊的外院練武場,經過一座拱形門,又走過一段曲廊,來到四周綠蔭覆蓋,涼意陣陣的内院練武場。
相對于外院壯觀,熱火朝天的練武場面,内院練武場卻顯得很安靜。
隻有一位看起來似乎比夏道明還要年輕的男子,在練武場邊上的遮陰處盤坐運轉氣血勁力。
練武場南面一處地勢稍爲高起的地方,建有一座涼亭。
這涼亭後長有一棵華蓋如雲的大樹,樹蔭将涼亭完全遮住。
涼亭内,此時一位銀發如戟,身材威猛的花甲男子正在閉目養神。
他聽到腳步聲,緩緩睜開了雙目,朝夏道明望去。
目光威嚴而銳利,夏道明心頭一緊,知道此人就是潛蛟武館館主梁景堂,六品大武師。
運轉氣血勁力的年輕男子也察覺到了陌生人的到來,睜開眼朝夏道明冷冷看了一眼,很快又合上,繼續運轉氣血勁力。
“師父,人帶來了。”尉遲嘯到了涼亭,朝梁景堂躬身道。
梁景堂朝尉遲嘯微微點頭,目光越過他落在夏道明身上。
“小子夏道明見過梁館主。”夏道明連忙上前鞠躬拱手行禮。
“聽說你的功法是傳承自仇之珩?”梁景堂問道,眼眸深處流露出一抹滄桑和追憶。
“回館主,我從十二歲開始就跟着仇師父練武了。”夏道明躬身回道。
聽說夏道明十二歲就開始跟着仇之珩練武,梁景堂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絲長輩的慈祥。
“我比你仇師父大三歲,當年一起練武,一起玩樂,一起做任務,交情很深。隻可惜他天賦有限,又得罪了石家的一位嫡系子弟,三十年前無奈遠走北地。
之後我和他便再沒見過面,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他教出來的徒弟!不知道他近況如何?”梁景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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