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芙看一下福伯道:“東榮今日是在何處當值?”
福伯老實道:“東榮是跟在少爺身邊伺候的。”
“那今日他也當值嗎?”
在這種勳貴人家當差,下人們并不是每日都要當差的,每一旬日,也有一日的休息。
林妙芙問的就是東榮的休息時間。
不過卻是問錯了人,福伯又怎麽知道一個下人的具體當差時間。
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支支吾吾的說道:“小人不知……恐怕得問問婉姨娘了。”
林妙芙看着梁玉祁:“侯爺。”
“請婉娘過來。”梁玉祁吩咐。
本來,這人是婉娘院子裏的人,她應該在場的。
但因爲梁煜生病了才由梁玉祁代勞的。
婉娘人未到,哭聲先至。她哭地梨花帶雨,眼睛都腫了。
一見到梁玉祁,便撲到了他的懷裏:“侯爺,煜兒他……”
初聽這話頭,梁玉祁心下一沉:“煜兒出了什麽問題,太醫怎麽說?”
“太醫……煜兒他就是貪涼受了風寒,現在還未退燒,太醫說,熱氣散了才能真正的有所好轉,如今,還危險着。”
婉娘一邊說一邊拿帕子擦着眼淚。
一副哀婉凄苦的模樣,讓梁玉祁根本不忍心去問他的話。
“哭什麽哭?”林妙芙冷聲打斷她,“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哭哭啼啼,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哭喪呢。”
林妙芙也知道婉娘一點底細,實在是不明白梁玉祁爲何被這種做派的迷得死死的。可能是表子配狗,天長地久吧。
梁玉祁呵斥她:“你竟敢咒煜兒?”
林妙芙挑眉:“我咒了嗎?侯爺可别再一次污蔑好人。”
梁玉祁皺着眉頭,無法反駁。
林妙芙困得很,也懶得跟他在這打嘴上官司,直接問婉娘:“我問你,你是何時讓東榮出去找大夫?”
婉娘擡頭看着梁玉祁,見他沖着自己點頭,才不情不願地開口:“大約是,午時過後,具體時間我記不太清了,隻知道吃過了午飯……”
林妙芙很快找到了漏洞:“我記得你讓人來找侯爺,是在戌時,中間三個時辰不見人,帶着大夫回來,你也不着急?”
“我……”婉娘無助地看着梁玉祁:“我被困在宅院之中,哪裏知道外面的情況?隻當是大夫難找,我隻能等着。”
“撒謊。”林妙芙嗤笑一聲:“梁煜是你的兒子,也是侯府唯一的孩子,他生病了,你不立刻來報給侯爺和老夫人,卻隻讓一個小厮出去找大夫,你怎麽指使得動這個小厮?”
“我……夫人之前将家中中饋的權利交給了我。”婉娘支支吾吾道。
“是呀。”林妙芙笑得和顔悅色:“你既然有做當家主母的權利,怎麽還會任由一個小厮欺負呢?”
“你不是對侯爺說,是有人攔着他,不讓他出去找大夫,才耽誤了梁煜的病情,那麽……你爲何不在第一時間找侯爺和老夫人爲你做主?”
婉娘被她步步緊逼的質問,問得額頭上冷汗涔涔:“不是的,不是的……”
“婉娘,你可有什麽苦衷?”梁玉祁現在哪裏不知道婉娘說了謊,但他依舊相信婉娘不是故意的。
“你說出來,我會爲你做主的。”
“她不敢說。”林妙芙冷冷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白日裏,東榮照顧梁煜時,不慎讓他落入水中,因此染了風寒。”
“至于婉姨娘,你懲罰了東榮,卻不想讓他被水嗆死了對嗎?”
“你胡說,不是這樣。”婉娘色厲内荏的爲自己辯解:“你說這話沒有根據,明明就是你……”
“好了。”梁玉祁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
“羊毫,送夫人回去。”
林妙芙打了個哈欠,意味深長的看了梁玉祁一眼,慢悠悠道:“今日你可是擾了我的清夢,得想好拿什麽來賠……不如,從今日起,你就回正房休息吧。”
梁玉祁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隻是瞪着林妙芙。
他知道她這話是威脅。
并不是真的要自己回到正房休息,而是,在告誡自己,如果還有下次她不會再放過婉娘。
這女人,果然是不能小觑的。
并退了衆人,屋子裏便隻留下了梁玉祁和婉娘。
“婉娘,你應該信我的。”
梁玉祁心中有一些酸楚,他覺得以自己和婉娘同生共死的經曆,婉娘應該和自己無話不說。
可是他沒有想到,她卻騙了自己。
“侯爺,你不信我嗎?”
“那她說的可是真的。”
其實梁玉祁已經信了大半。
“不是這樣的。”婉娘那眼淚又簌簌地流了下來:“當時東榮和煜兒一起落入水中,我們隻顧着救煜兒,沒有注意到東榮被水草纏住了,等發現他時,他已經沒氣了。”
“那他房裏的遺書和那些揚州來的首飾又是怎麽回事兒?”
“這事兒是我做的。”婉娘恨恨的說道:“原本侯爺你的正妻應該是我的。”
“你竟如此恨她,便當這個家裏沒有她就好,又何苦……”
“可是我不想侯爺你跟她同床共枕,更不想和其他女人分享我的夫君。”婉娘抱着梁玉祁:“你隻能是我的。”
梁玉祁心中一暖,當下軟和了語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有愧于她的。”
“若是你真的如此厭惡她,以後我少去見她就是。”
婉娘的心涼了半截,他說的不是不去,而是少去。
“侯爺,您不能爲了我,和她和離嗎?”
“可我總得有個正妻,幫我外出交際應酬。”梁玉祁愧疚道:“這裏不比邊塞,那些個高官顯貴的女眷,個個都是名門閨秀。本來林氏也沒有這個資格和他們交際,但因爲她長袖善舞,倒也在軍中博得一個好名聲。”
婉娘又怎麽不知道這個中的原因?
不過是因爲她是罪臣家奴出身,這身份比起商賈之女還要上不得台面。
哪怕是梁玉祁和林妙芙和離了,日後,他還是要再找一門名門閨秀當正妻的。
而自己永遠隻能是妾。
“婉娘,是我虧欠你了。”梁玉祁将婉娘抱在了懷中。
本許了她一世一雙人的,可到底無法沖破世俗的阻礙,隻能這樣了。
婉娘依偎在他懷中,死死咬着嘴唇,一句嘴上的虧欠有何用處,男人到底是靠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