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寶筝看着傷心悲泣的南安王,心頭震動。
短短的幾句話,她仿佛讀了一本悲情小說。
家國萬裏,關山如雪,亂世驚夢,半生繁華,她與他終究是情深緣淺,長恨如歌。
一擡手,指尖拈了半縷香從南安王的鼻息前晃過。
上一秒還悲泣得不能自己的南安王,下一秒便眸子一閉,昏睡了過去。
夏寶筝把昏睡的南安王擺正,這才看向一動不動的冰雕皇帝,低低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
既已确定這白玉美人雕塑确實屬于南安王,那便該撤了。
君非涼收起了滿腔情緒,微微點了點頭,兩人擡腳出了書房,順手帶上了門。
南安王因爲長年駐守南邊,京城王府這邊的仆人不多,此刻侍候他的都是一些老仆人。
老仆人們認得皇帝,看見皇帝走出來,遠遠的便跪地磕頭行禮,壓根沒注意南安王沒陪着出來。
兩人一直走到前院,看見南安世子侯在了那裏。
夏寶筝看見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
南安王說他從沒做過對不起婳兒的事情,他要守身如玉,幹幹淨淨去見婳兒,所以,這南安世子壓根不是南安王的親生兒子?
這南安王也是人才,竟然願意頂着好大一頂綠帽,幫人養兒子。
而南安王妃還在大佛寺禮佛呢,南安王也沒有半分着急的意思,壓根沒來求過皇帝讓她回來,好像忘記還有這個人似的。
可見南安王妃和南安世子對南安王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人,其重要程度怕是還比不上一尊雕塑。
想當初不見了那尊雕塑,南安王可是發瘋了一般在燕山行宮那邊瘋狂尋找的。
一時間倒不知是該說此王無情,還是該說此王多情!
南安世子如毒蛇一般盯着夏寶筝,待他們兩人走近,這才不得不垂眸行禮。
君非涼連多看他一眼都欠奉,腳步不停的往外走。
夏寶筝關心一句道,“世子摔成這樣就不必再送了,好生回去躺着養身子吧。”
南安世子衣袖下的拳頭攥得咯咯響。
母妃因爲這小賤人還被困在大佛寺,而他也是因爲這小賤人而傷成了這樣,總有一日,他要将這小賤婦拆骨入腹,弄得她生不如死!
君非涼仿若感覺到了他陰骘的恨意,轉眸看了他一眼。
冷靜至極的眸光,卻像是兩道極緻鋒芒,仿若一瞬剖開了他的心腔,看穿了他的所想。
南安世子蓦的隻覺泰山壓頂,呼吸微滞,越發彎下了腰,恭送皇帝。
君非涼收回眸光,大手直接牽起夏寶筝的小手,帶她離開了南安王府。
外頭街道人潮如織,喧嘩熱鬧,可還是驅不散他心底的冷意。
想起母後臨終前那孤獨難過放不下的凄絕模樣,他的心底就像破了一個洞,冷風夾雜着冰碴子呼嘯着穿膛而過,無盡荒蕪。
夏寶筝感覺到了他的冰冷低落,小手攥緊了他的大手,低低道。“我帶皇上去個地方如何?”
君非涼滿目沉寂,無所謂的淡淡應了一下,“嗯。”
“那便走吧。”
夏寶筝立即牽起了皇帝的大手,往繁華鬧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