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沒待一會就忙去了，她剛接手采購不久，還沒完全上手，每天也挺忙的。
楊衛彪也忙了一陣，在到車間去逛了逛，看了看帶鋼車間的進度。
等到點就下班回院裏，晚飯在家吃的，順帶把周蓉的事情說一下。
“衛彪，等周蓉來了，是住咱們家嗎？”
于莉挺關心這事的，畢竟是她嫁過來後，家裏第一次來親戚。
“不确定，她來搞聯誼，應該是住學校吧。
不過還是把前院的房間收拾一下。”
楊衛彪體會到家裏多一間房的好處了，有親戚來也好安頓，雖然可以送旅館，但總歸沒那麽方便。
“嗯，好，過會就收拾。我隔天都會去打掃的。”
于莉還是很勤快的，雖然沒上班，卻把家裏打理得很好。
“你做事我放心。”
楊衛彪點頭，又說：“海棠，你是明兒開學對吧。”
“後天啦，明天去報個名就可以走了。”
于海棠這沒忘記開學的日子，她今年十七，在讀高二了。
等明年夏天就會考大學，如果考不上要麽複讀，要麽待業。
現在的複讀生可不少，有些學校全靠複讀班來撐着，正常三年高中能考上的沒幾個。
“嗯，好好努力，争取咱家也出個大學生。”
楊衛彪在思索，到底找關系讓于海棠讀大學，還是早早去軋鋼廠當廣播員。
時間過得很快，晚上九點過，他就到了京城站，怕給誤點了。
這火車站占地很大，教員親自題詞，意義非凡。
遙想他可是鍛造過多年的火車輪子，這輩子還沒做過火車呢。
轉眼到了十點過，火車晚點了十幾分鍾，他舉着寫着周蓉的牌子，關鍵别人不認識他啊。
“這兒，這兒呢！”
忽的迎面走來幾個背着包袱的學生，其中一個女孩四處張望，看到牌子後就揮着手大喊起來，不是周蓉還能是誰.
“周蓉，我是你表哥楊衛彪。”
楊衛彪看到周蓉，也看到了旁邊的蔡曉光，要說《人世間》裏邊，要排最慘的人，蔡曉光絕對上榜。
“表哥，原來伱長這樣啊，真俊。”
周蓉到了近前，看着高大帥氣的楊衛彪，真有些意想不到。
“那不可，咱外婆家出人才，還有咱外公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楊衛彪貧了一嘴，就問：“你怎麽來得這麽突然，具體啥情況？”
“我們是到文學社串聯，這是我同學蔡曉光、唐芸芸……”
周蓉介紹了幾個同學，這年齡都不大。
楊衛彪卻知道周蓉來京城的緣由，是爲了那個馮華成。
“表哥！”
“表哥好！”
幾個同學都熱情的喊人，路上周蓉就跟他們交代過了。
“你們好！先出車站吧，你們是怎麽安排的？”
楊衛彪覺得這幾人膽子真大，這麽遠不帶大人就敢來京城。
“表哥，我們想的是先找一個旅館，等明天就去文學社，那邊有宿舍。”
蔡曉光趕緊解釋，他是高幹子弟，家庭條件也好。
“行，旅館我幫你們安排，明兒一早我送你們去文學社，這大晚上的别亂跑。”
楊衛彪想着怎麽晚了，也别帶周蓉回院裏了。
“謝謝表哥！”
一行總共四個人，一男三女，都是一個學校的。
他帶人出了車站，來到他那輛跨鬥車前，分兩次就能帶走。
“表哥，這是你的車啊，你混這麽好？”
周蓉真沒想到她表哥這麽能耐。
“還行吧！你們四人，我先帶兩個走，剩下兩個在這兒等會，十幾分鍾就回來。”
“好啊好啊！”
當即楊衛彪先帶走了周蓉和唐芸芸，留下蔡曉光和另外一個同學。
沒多久就去了軋鋼廠下屬招待所，這自己的地兒方便安排。
“喲，這不楊主任嗎。”
招待所值班的同志趕緊迎上來，這位可是廠裏的紅人不敢得罪的。
“準備三個房間，我有親戚過來。另外你去看看有吃的沒，讓人随便弄點。”
楊衛彪也沒客氣，這都成主任了，總得享受點福利，當然這得給錢的。
“好嘞，馬上安排。”
值班同志趕緊忙活去了。
周蓉驚訝的問：“表哥，你是主任？”
“食堂主任，以工代幹的，算不上幹部。快進去歇着吧，我這在跑一趟。”
楊衛彪交代了一番就走了。
招待所裏，唐芸芸小聲說：“周蓉，你表哥好帥啊，還是主任呢。”
“那可不，我表哥可好了，不過我也第一次見。”
周蓉開始以爲表哥像父親那樣，是很嚴肅的工人，沒想到這麽和氣，氣質完全不同。
楊衛彪又跑了一趟，接上蔡曉光和另外一個同學。
路上楊衛彪試探了一句，“曉光，你對文學也感興趣？”
“以前沒有，現在喜歡上了，都是受到周蓉的影響。”
蔡曉光說起周蓉，這臉上就有光。
等到了招待所，他讓兩人先進去，又到外面轉悠一圈，其實是把空間裏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也就一些白面和一盆子混菜，人來了怎麽也要接待一下。
“表哥！”
周蓉見人回來，可高興了。
“嗯！先吃點東西，你們坐那麽久火車，累了吧，吃飽了洗漱完早點歇着。”
沒多久飯菜都上桌了，除了他準備的，招待所也給張羅了一盆雞蛋湯，和一盤素菜，加上他帶的，這足夠了。
四個孩子是真餓了，那火車上吃不好的，呼啦啦的就大吃起來。
“表哥，你日子真好，這麽大一盆肉啊。”
周蓉覺得有面兒，她這個表哥真能處。
“這不知道你要來，提前準備的，我這怎麽說也是食堂主任。”
楊衛彪等到幾人吃好，又到房間裏看了看，都還不錯，挺幹淨的。
“周蓉，你們早點歇着，三間房自己看着安排。差什麽就找值班的同志，都挂我賬上，别給我客氣啊。”
“謝謝表哥！”
周蓉挽着楊衛彪的胳膊，她爲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就是會撒嬌。
“謝啥啊，你是我妹，明兒我八點過來，你們别起太早了，歇着吧。”
楊衛彪交代完就先離開了。
等他走後，四人卻一時間沒有睡意，那火車上是休息不好，可坐了快三十個小時，一直昏昏沉沉的，現在吃飽喝足，反而不困了。
“周蓉，你表哥真好，我看條件也很好的。”
唐芸芸再次提及，眼神裏感覺有光。
“再好也是我表嫂的，他結婚了。”
周蓉早熟，一看就知道同學對表哥有好感，這不可行。
“哦！”
唐芸芸不好說什麽了。
蔡曉光說了句，“周蓉，你表哥真是工人，我感覺不像啊，氣質不一樣。”
“我覺得也不像工人，打第一眼我就覺得他很有文化。”
周蓉這身邊就是文化圈，隻要沒文化，哪怕她的親弟弟周秉昆都進不了她的圈子。
“肯定是你表哥平時也愛讀書，明天咱們問問。”
蔡曉光很積極，他從表哥那裏感覺到了善意。
“這好，可要記得了。”
四人又聊了一會，才去休息，蔡曉光一間屋，周蓉和唐芸芸一間，另外一個同學單獨住宿。
楊衛彪回到家後已經很晚了，于海棠跟個小豬似的早就呼呼大睡，明兒要起早去報名。
于莉卻一直等着的，而且鍋裏還溫着飯菜。
“睡吧，周蓉改天在過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三個同學，這分開了不方便。”
楊衛彪稍微解釋了一番，也很快休息了，這少不得要努力一把。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招待所，至于廠裏交代了傻柱，上午十點會幫他接電話跟小姨媽解釋，因爲怕來不及。
“表哥！”
周蓉揮着手，這早起來了，也是勤快人。
這白天看人才更真切，今兒楊衛彪穿着呢子大衣，腳下是皮鞋，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高大帥氣，而且氣質迥然不同，真的很招人稀罕。
楊衛彪也打量周蓉，還是個丫頭，模樣還沒長開，這個年紀的性格其實還能糾正一下。
不然按原劇裏的性子，實在太自私。
如果是現在遇到長大後的周蓉，他都不想搭理。
“走，帶你們去吃早飯，行李先放這兒。到時候看那邊宿舍，如果條件不好，你們就在招待所住幾天。”
楊衛彪也把挎鬥車停這兒了，過會出行可以搭公交車，也挺方便的。
“好啊！”
周蓉覺得這兒挺好的，關鍵是有表哥照顧着，感覺很親切，沒有陌生感。
不一會就到了一家早餐店，因爲過了上班時間，所以沒啥人。
楊衛彪點了些吃的，沒想他就被試探上了。
“表哥，你是啥文化啊。”
周蓉這年齡還小，問話都不夠委婉。
“呃，初中文化，家裏需要就接班去軋鋼廠當工人了。”
楊衛彪不想提學曆，主要讓他再複習去考，這多半也考不上。
“那太可惜了，你平時讀書嗎？”
周蓉這一下就問到重點了。
“讀書啊，我還認識一個朋友，她也是因爲家裏條件不好，考上高中後，隻讀了中專，現在在醫務室上班。
一有空就複習，準備今年考醫科大。
所以啊，你們要珍惜當下，好好學習，争取考上高中，考大學，以後到京城來，這裏有廣闊的天地。”
楊衛彪轉移話題，他這點墨水，可能對付不了。
“表哥，你怎麽不考大學呢？”
在周蓉看來，考大學才有前途。
“呃，我今年都二十六了，這還考什麽。能見到你們考上大學我就很高興了。”
這讀書可是很累人的，他不想在遭這罪。
“表哥，我一定要考到京城來。”
周蓉信誓旦旦，也很有信心。
然而楊衛彪卻知道短時間内沒可能，因爲在過幾年，這高考就取消了，算算時間，周蓉會錯過高考。
然後就要等待漫長的十一年啊，才有機會參加高考。
“嗯，表哥相信你。”
飯後，楊衛彪把幾人送到了文學社，因爲這邊聯系好的，沒出什麽狀況。
就是這宿舍的條件一言難盡，現在天氣還冷，這被子也不行。
“晚點我來接你們還是住招待所吧，周蓉今晚上到我家去。”
随後楊衛彪給周蓉拿了點錢和糧票，便離開了。
“周蓉，你表哥真大方。”
唐芸芸可是看到了，看楊衛彪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我剛偷偷問過了，我表哥一月個工資116塊5毛，這簡直太高了。”
周蓉都不敢想象，這麽多錢怎麽花得完，若且是月月都有。
“啊，表哥也太能了。”
唐芸芸更心動了，可惜她這還小。
……
卻說楊衛彪下午才到廠裏，這就是以工代幹的好處，他是主任職位不假，但隻是頭銜，不是真占了主任的崗位。
加上依舊兼顧采購，還是技術員，這身兼多職，導緻他的時間無比自由。
在這年代，能混成這樣，真的不容易。
“楊哥，上午我幫你接到電話，跟你小姨媽都說清楚了。”
傻柱找上門來彙報情況。
“好！今兒周四，這樣，後天我送五百斤豬肉，還有一百隻鴨子到廠裏。
你跟京茹協調一下怎麽采購配菜，咱們廠工人也一起吃頓好的。
明天中午打菜的時候跟工人們通報一下，然後大家提前準備好錢，每人限購一份。”
他決定給廠裏的肉菜安排上了。
畢竟這能繼續刷聲望，至于這點豬肉和鴨子，直接從簽到空間裏出，也懶得再去跑批條。
“這好！就是限購一份，咋整啊！”
傻柱覺得限購這個挺麻煩的，肯定有人想多打兩份。
上次到制衣廠搞大會餐，大夥是排隊的，有人盯着，才沒出亂子。
“簡單！按車間來，讓車間主任協調，如果有當天沒到的，車間主任證明後，可以給代買。”
楊衛彪其實有别的辦法，但時間來不及了，所以下次在搞了。
“好嘞！這下工人們肯定高興了。”
傻柱才當上班長，也想工人念叨他的好。
“另外，關于後廚的管理。如果有剩菜，就讓大夥分了。但主食不能動，你給盯緊了。”
楊衛彪自己是看不上那點剩菜，但留下來也是浪費，總不能第二天還賣給工人吧。
“招待剩的菜也能帶走嗎？之前保衛科查得嚴，不允許帶招待的剩菜回去。”
傻柱也被舉報過，已經很久不在廠裏帶飯盒了。
“保衛科敢找麻煩就報我名字，再不行，我讓二大爺去走一趟。”
楊衛彪是把劉海中當成了保衛科的人來用，而且是一用一個準。
“楊哥，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傻柱高興了，這樣他每天也能帶飯盒了，漏勺的快樂别人體會不到。
“行，就這樣吧，注意主食安全，一丁點都不能少。”
楊衛彪特别叮囑了一番，主要現在的糧食管得太嚴了。
軋鋼廠是預支的主糧，到時候得拿收到的糧票去支付，當然也有計劃外的，但是量不大，主要用來招待，以及損耗了。
“明白，一定看好了。”
傻柱也清楚上一位主任是怎麽下去的，現在大家都盯得嚴厲。
在這個時候，他可能不給楊衛彪找事。
沒一會，傻柱就回了後廚，下午實際上沒什麽事了，休息就行。
這也是爲什麽炊事員工資不高，嚴格說來，隻忙半天就完事。
但如果晚上廠裏有招待，也要準備小竈。
“傻柱，傻柱你在嗎。”
秦淮茹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秦姐，你來這兒幹嘛。”
傻柱左右看了看，這會正好沒人，但也要注意影響。
“傻柱，你能幫姐拿點棒子面嗎，十斤就夠了。”
秦淮茹是想到現在傻柱是班長了，食堂的東西，那不都是他的，拿點東西應該沒啥吧。
“我說秦姐，這事咱可不能幹啊。”
傻柱驚訝了，心說你這當廠裏是他開的嗎？
“怎麽不能啊，你是班長，咱們廠裏每月好幾萬斤糧食，你偷偷給姐拿個十斤，姐保證不出去說，沒事的。”
秦淮茹之前都盤算好了，在萬斤糧食面前，她這點棒子面根本不起眼。
“不行！這不成偷了嗎？再說這糧食都是有數的，秦京茹每天都會清點，沒人敢拿，也不能動。”
傻柱直接拒絕，他隻漏勺帶點菜回去，從來沒偷拿過主糧。
傻柱雖然叫傻柱，但不是真的傻，底線還是有的。
“十斤棒子面都不行嗎？姐家裏糧食真不夠吃了，你也知道上次棒梗被騙，拿了我婆婆的糧食去賣。
我給賠了糧，過年還帶了幾斤回娘家，這月真不夠吃了。”
秦淮茹訴苦，但其實沒有那麽難，她這月還領了賈東旭的定量。
不過，想到下月沒有了定量，就會不夠吃，得提前儲備。
“秦姐，不管你說啥都不行，你快走吧，這是後廚你不能進來。”
傻柱好說歹說，才把人勸走了。
秦淮茹在後廚外邊，沒急着走，她一天天的也沒咋幹活。
等了一會，終于看到秦京茹從外面回來。
“京茹！”
“姐，你又想幹嘛啊。”
秦京茹現在最煩她這個堂姐了，每次找她都想占便宜。
“京茹，你給姐搞點糧食吧，家裏孩子多，不夠吃了。”
秦淮茹覺得她這個妹妹有多的糧食，最主要的是管着食堂的采購，漏點就夠。
“這不行，我都沒糧，這周末我才回家把戶口遷到廠裏，到時候才能領下月的定量。”
秦京茹是有糧，可不願意給，再說憑啥啊，她自己都沒占到好處。
“那你現在吃的什麽？”
秦淮茹質問，可随即卻明白是怎麽回事。
“楊大哥給的啊，他攢着有糧票，不是食堂的。”
“好了，姐，你快去忙吧，我這也還有事，就不跟你多說了啊。”
秦京茹說着一溜煙就跑了。
“唉！”
秦淮茹歎氣，又沒别的辦法，隻好離開了。
……
新的軋鋼車間在快速啓動，今兒廠裏終于放出了招工名額，對外招收二百四十六人。
原本是三百個，這少的人數，大家都心知肚明，被内部舉賢不避親了。
劉海中聽到後，氣得跳腳，如果不是賈張氏搗亂舉報，他家老大這都能進廠了。
楊衛彪看了看手表，正好去把事兒辦了。
他收了劉海中一百五十塊錢，這不能食言而肥。
還是找老熟人街道的王主任，這街道的權利是真的大。
他要不是嫌街道的活太繁瑣，這都想進街道上班了，而且還有機會往上升。
這會随便給簽個到，看看在街道能獎勵什麽。
【每日簽到，此次選擇地點東直門街道辦。】
【獎勵：金條二十根，茅台三百瓶，香煙五百包，蘋果五百斤，南方點心五百盒。】
我去，這不是送禮用的嗎。
楊衛彪有點懵，早知道這樣，他就該多跑跑街道了，反正每天簽個到就當遛彎。
但也知道不能逮住一個地兒使勁薅。
“王主任！”
他随即就進了街道辦，正大光明的。
“衛彪，快請進，今天來有啥事。”
王主任沒見外，也沒裝着不熟，她是街道主任，跟轄區内的住戶熟絡，反倒證明工作到位。
再加上楊衛彪是空着手來的，就更不會避諱了。
“是這樣的，我們廠的工程師那裏有一個工人推薦名額。
原本我是打算給劉光軍的，就是我們院二大爺的大兒子。
可之前賈張氏鬧了一場，這就不方便進廠了，所以想找你給換換，把軋鋼廠的名額換到别的地兒。
這不違反規定吧，工作崗位本來就是你們街道看着安排，我這是一換一。”
王主任聽了後，略微思索就點頭了，“這事可行，我這邊先安排劉光軍到軋鋼廠，他有了名額後，在詢問其他人是不是願意換。
但具體到哪個廠子，就要看運氣了，你有什麽要求嗎？”
“沒有，隻要是工作就行，苦點累點也沒關系。”
楊衛彪跟劉光軍不熟，反而跟人那倆弟弟關系不錯，所以就不那麽上心了。
“沒要求，那就簡單了。你讓二大爺等通知，最多三天就能定下來。”
王主任确實覺得這事簡單，尤其軋鋼廠是大廠子，好多人都想去。
“好嘞，您到時候直接通知他就行，我就是來傳個話。
對了王主任，我那兒有點别人送的蘋果，多了吃不了，放着容易壞，過會我送你家去，小艾在家裏吧。”
楊衛彪這次其實可以不送禮，但這不是趕巧了嗎，而且和街道打好關系沒毛病。
王主任聽了這話直呼好家夥，這才多久，都能叫她女兒“小艾”了。
要不是她知道楊衛彪有病，還有女兒大着肚子，這都要懷疑有什麽狀況了。
“小艾在家，最近正想吃水果，你說這還沒開春呢，哪來的有。”
王主任也沒裝樣子了，再說也就收點水果，誰不是這樣啊。
“那真趕巧了，我先去過了啊。”
楊衛彪趕緊走了，沒一會就到了王主任家裏，是被請進去的。
“楊衛彪，你又找我媽辦事了？”
陳小艾看着茶幾上的一袋子大蘋果，可高興了，最近正饞新鮮水果呢。
“你這侮辱我人格了啊。難道我就不能單純來看看你。”
楊衛彪适當撩撥了一下，反正倆人也不可能，就嘴貧。
“好好好，你來看我，那你得常來。”
陳小艾也沒覺得有什麽，楊衛彪這情況特殊，怪可憐的。
“那說好了啊。蘋果你别省着，放久了容易壞。
今兒我讓你媽調換了一下工作崗位。”
他把事簡單解釋了一下，又說：“看吧，這是正常調崗，我是聽說你饞水果，專程給你送來的。”
“哎呀，你這人，對我這麽好幹嘛啊。”
陳小艾有些不好意思了。
“感謝你上次幫我說話啊！你這好好養着，我還有事先走了。”
楊衛彪不敢多待，别真給撩撥出問題，那王主任第一個就得把他給辦了。
“嗯，你慢走，下次我有好東西也給你留着。”
陳小艾把人送到門口，看着人走了，這才回去。
楊衛彪不敢回頭，如芒在背，下回說話真得注意點了，他這該死的魅力，不能随便散發。
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前往文化社接人，他現在接待周蓉，等哪天要有機會去了吉春，就該周家招待他了.
楊衛彪當即就騎車去了文學社，這地兒是作協與圖書館牽頭成立的，用時髦的說法就是屬于公益性質。
類似于讀書沙龍，全靠社員的會費支撐。
不過作協是有編制的，分爲機關和事業編制，也有創建報刊，待遇也算過得去。
“表哥！”
唐芸芸眼尖看到楊衛彪來了。
“呃，你叫唐芸芸對吧，他們人呢？”
楊衛彪沒見到其他人。
“周蓉他們還在裏面讨論呢，今兒來了幾個作家呢，我看到點了就在外面等你。”
唐芸芸其實對讀書什麽的，沒多大興趣，隻是想進入這個圈子，感覺就是文藝青年了。
“嗯，進去看看。”
楊衛彪跟着就到了社團裏面，這地方是以前的舊報社，現在的學生對于參加各種大事，還是很上心的，有很強的使命感。
不像以後全靠鍵盤就已經赢麻了。
進了裏面的會堂，能容納上百人，隻見講台上正有一個男人在念着什麽。
楊衛彪一眼就認出這人是馮化成，這可不是啥好人，落難的時候一身正氣，那都是裝的，骨子裏其實很虛僞，愛慕虛榮。
馮化成這會正聲情并茂的念着自己寫的詩，還算是那麽回事，但像楊衛彪這種被後世網絡熏陶過的，對這種現代詩很無感。
反倒覺得一些歌詞，比詩好多了。
但現在的詩人很有地位，尤其在學生群體當中，因爲現在的小學在四五年級的時候，老師會教學生寫詩，中學時這種風氣就更盛行了。
楊衛彪記憶裏，都寫過幾首打油詩。
回過神來，講台上馮化成還在瞎扯，這種出風頭的機會，絕對不會放過。
再看周蓉，那是聽得雙眼放光，已經是小花癡了。
事實也是如此，周蓉從少女時期就仰慕馮化成，這長大了，義無反顧下鄉去跟随被打倒的馮化成，在山洞裏結婚，并且住了好幾年，吃盡了苦頭。
關鍵馮化成還是二婚，這特麽找不到地兒說理去。
又過了一會，終于馮化成講完了，下面一整掌聲，這場聚會也到了尾聲。
會堂裏有上百号學生，也算規模不小了。
“表哥！”
周蓉總算注意到了他，小跑過來。
“嗯！”
楊衛彪點頭，卻見馮化成走過來。
“周蓉，這位是？”
馮化成看着楊衛彪，感覺這心裏不太舒服，主要是這人太帥氣了，氣質也很好。
“馮老師，這是我表哥楊衛彪，他是來接我們的。”
周蓉來之前就和馮化成通過信的，她在報紙上看到馮化成寫的詩，就往報社寫了信，還得到了回應。
“你好！”
馮化成伸出手來，顯得很有禮貌。
“你好！”
這伸手不打笑臉人，楊衛彪也表現得挺客氣。
“來了來了，要不一起聊會？”
馮化成見楊衛彪穿着不凡，還戴着手表，不是高幹子弟就是幹部，再不濟也是工作很好。
“好啊好啊，我表哥也愛讀書。”
周蓉這是給表哥臉上貼金，卻把楊衛彪給害苦了，他最多就是看過類似于魯迅文選這種書。
還好，落座後，馮化成卻沒問讀書的事，反倒說：“楊衛彪，你是在哪裏高就？”
“我表哥在軋鋼廠當食堂主任。”
周蓉很積極，卻沒注意到旁邊蔡曉光的目光一直在周蓉身上。
楊衛彪也注意到了，不由想到蔡曉光說的那句：“我愛周蓉，周蓉愛馮化成！”
真要算起來，蔡曉光就是另一個傻柱，甚至某些方面，還要勝出。
“食堂主任，這好啊！”
馮化成可是有見識的，軋鋼廠可是有名的大廠子，有近三千号工人，在裏面當食堂主任可不簡單啊！
“還行吧！我跟許多工廠負責人都很熟，如果需要什麽物資，可以找我。”
楊衛彪不是真想幫忙，是想讓馮化成崩掉人設，一個沾染了銅臭味的詩人，就沒有學生仰慕了。
因爲嚴格說來，現在的學生群體才是最純粹的人，眼裏容不得沙子。
他們最是清高，一群象牙塔裏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孩。
……
“表哥，我們在談讀書呢。”
周蓉插話了，不是讨厭表哥，就是覺得現在說這個不太好吧。
“對對，咱們聊讀書。”
馮化成推了推眼鏡框，用來掩飾此刻内心的想法，他缺物資啊。
随後閑聊了片刻，或許是爲了照顧他，馮化成這聊的都是低端話題，沒扯到什麽名著，讓楊衛彪能搭上話。
而且很明顯能感覺到馮化成在照顧他的面子，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這有點晚了，周蓉，你們先到外面等我，我去上個衛生間。”
他這不能聊下去了，肚子裏就那點墨水，而且容易說岔了，誰知道他看過的書籍現在有沒有出版。
……
“好的表哥！”
周蓉和蔡曉光他們走了。
楊衛彪是真的尿急，等出來後，竟然看到馮化成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楊主任！”
好家夥，馮化成這就改口了。
“馮老師，你這客氣了啊，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楊衛彪不是非得把馮化成怎麽樣，就是想崩掉其人設。
“那不行，現在不是在開研讨會，楊主任，您剛說可以搞到物資？”
馮化成有些尴尬，他很少做這種事，但今天太巧了，遇到了不想錯過。
“對！不然你以爲我怎麽當上食堂主任的。
就這麽跟你說吧，京城所有的大廠子，從鋼鐵總廠到肉聯廠、面粉廠、家具廠，小到手套廠、襪子廠，我都有關系。
甚至連一些大學，就如醫科大的陳副校長，跟我就是好友。”
楊衛彪說着給發了一支煙，中華來着。
馮化成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上，但他平時不抽煙，這連火柴都沒有。
見楊衛彪拿出火柴，連忙低頭給點上，這手有點抖。
“馮老師，你想要什麽物資？”
楊衛彪還真拿不準，作協這不差啥吧，光報社都有進項，而且有編制的話還有工資。
他們這寫人，要啥物資采購不到？而且政府還有扶持。
“這，這……”
馮化成很尴尬的說：“最近有一場詩歌比賽，我想給評委送點禮。
楊主任你是知道的，詩歌寫得好是一部分，讓評委能加深印象也很重要。”
楊衛彪笑着拍了拍馮化成的肩膀，“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送的禮比你自己想象中送禮的次數還要多。”
這話一出，馮化成瞬間感覺找到知己了。
瞬間，也反應過來，對啊，别人是食堂主任，手握物資，比他熟練太多了。
楊衛彪抽了口煙，說道：“你想送什麽？從名貴的野山參，到俗不可耐的豬肉白面，我這兒都有。”
馮化成又尴尬了，“那個，我參加工作也沒多少年，手裏沒什麽積蓄。”
“小事！我提兩個要求，你要能做到，這禮我幫你送了，不用你掏一分錢。
知道我每月過手的糧食有多少嗎？不低于四萬斤。還能差了你這點送禮的。”
楊衛彪吐了口煙，他有自己的打算。
“什麽要求？”
馮化成再次認識到這位主任的厲害。
“很簡單，第一，是關于周蓉的，送禮的時候帶上她，我想讓她見見世面。省得在學校出來，成了個書呆子，早點了解社會也好。
第二，在帶上我，我來送禮辦你的事，你赢得比賽，我呢，認識了評委。”
這就是楊衛彪想辦的，崩掉馮化成的人設，他也認識了一些真正的文化人，到時候有大用的。
“帶上周蓉沒問題。就是，您這認識評委做什麽？”
馮化成有些不明白了，他感覺楊衛彪這種人不會往詩歌文學方面發展的，這身份也不對。
“我小姨子高二了，估摸着考不上大學，我要認識幾個評委，沒準就能解決了，懂嗎，大學名額。”
楊衛彪直言不諱，就馮化成這樣的，沒膽子去舉報，真要敢，他直接把人送到窮鄉僻野去。
馮化成算是見識到了，他也就爲了想大賽獲獎，結果别人直接想要大學名額，這路子好野。
“明白，楊主任，那您看什麽時候合适？”
“明天晚上。白天的時候你跟周蓉單獨聊一下，晚上我過來就一起去送禮，你負責打聽好評委的地址。
對了要送幾家？大概要什麽物資合适？”
楊衛彪又聊了一會，确定後，這才離開。
馮化成一路送了出來，見楊衛彪居然是騎着挎鬥車來的，這就更不簡單了。
“楊主任，慢走。”
“行，明天見。”
楊衛彪直接就一車把四個人拉走了，周蓉個子小，坐在前面，這是表妹無所謂的。
周蓉看馮化成那樣，感覺很意外。
“表哥，馮老師對你怎麽這麽客氣啊。”
“有嗎？”
楊衛彪沒有說送禮的事，這得馮化成自己開口，才有可信度。
沒多久，他把四人送到招待所，走的時候唐芸芸居然跟上了，說是跟周蓉做個伴。
“表哥，你住在四合院啊，我隻在書上見過。”
周蓉看着大院很是好奇，因爲在吉春可沒有這種房子。
“嗯，這是清朝時候留下的，現今成大雜院了，我住這個院子比較大，有二十多戶，一百來号人呢。”
楊衛彪把車騎了進去，就見閻埠貴跑了出來。
“衛彪，你這是？”
閻埠貴見楊衛彪帶着兩個陌生女孩，這不會犯錯誤了吧。
“這是我表妹，還有她同學，來京城串聯的。”
“周蓉，這是我們院的三大爺，他是小學教師，你們叫三大爺就行了。”
楊衛彪給介紹了一下，這得說明來路，免得麻煩。
“三大爺好！”
周蓉聽到别人是老師，就很尊重了。
“好，好！”
閻埠貴也很高興，他就喜歡被人尊敬。
挺好車後，楊衛彪就帶着人進去，順道說了句，“我在前院有間房，晚點你們就住這邊，我自己住在後院。”
他帶着兩女從中院經過，看到了秦淮茹在洗着什麽，這也不可能打招呼。
沒一會，就把人領到了家裏，因爲事先有通知到的，所以于莉差不多已經做好飯菜了.
“衛彪，回來了。”
于莉見自家男人帶了兩個女孩回來，這也不知道哪個是表妹。
“這是周蓉，這是她同學唐芸芸。”
“這是你們的嫂子于莉，還有她妹妹于海棠，在讀高二了。”
楊衛彪介紹了一番，剛把人領進屋，于莉兩姐妹就麻利的把飯菜端上桌了。
這菜可真不少，有紅燒肉，臘腸、還有小雞炖蘑菇。
另外有一盤皮蛋，還有一條魚，妥妥的超标了。
另外還有喝的，是汽水。
主食有白面和大米飯，都是管夠的。
“周蓉、唐芸芸，到了這兒就跟自己家一樣，别客氣。”
于莉招呼着，覺得臉上也有光。
“謝謝表嫂！這夥食太好了。”
周蓉在家裏的日子不算太差，可也不敢這麽造啊，一月能吃一回肉就不錯了。
至于唐芸芸家裏條件其實要好一點，但也有限，也饞嘴。
“好就多吃點，在這兒多住些日子，想吃什麽就跟表嫂說。”
于莉覺得這稱呼好，她因爲孩子的事正缺乏安全感。
楊衛彪也說：“都别客氣，快吃吧！”
“嗯！”
周蓉兩女就沒客氣了，好好造了一頓。
于海棠跟她們年齡相仿，很快聊到一起。
但很快于海棠就發現在文學方面，她被碾壓了，很多書壓根就沒聽說過。
飯後，周蓉發現表哥家還有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而且表嫂都戴着手表。
家裏吃的喝的都好多，好些東西她都沒見過。
廚房裏更不用說了，堆得滿滿的，這是啥家庭啊。
楊衛彪這會出去，許大茂找他有事，就去了老許家。
“海棠姐，我表哥平時都讀什麽書啊。”
周蓉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會粘人，尤其是對比她年齡大的。
這會就挽着于海棠，已經很熟了。
隻是于海棠有點懵，姐夫能讀啥書啊，平時在家隻要有空就光打牌了。
“我也不知道姐夫看的什麽書，對了，是蘇文的。”
于海棠記得有那麽一回吧，姐夫帶着本書回來，就沒有下文了。
“那一定是蘇國文學。”
周蓉心想原來表哥深藏不露，還懂外文。
旁邊唐芸芸也是一臉崇拜，覺得表哥真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