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
馮赤讓小二上了一壺酒和兩個下酒菜。
心中惦記着傳消息的事,陳五急得手心微微冒汗,他在衣服上搓了搓,眼睛一直往外看,心不在焉地問:
“馮赤,你到底想說什麽?”
見他這副急切模樣,馮赤眼底疑惑更甚,“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聽到這話,陳五雙手忽地收緊,死死攥着衣角。
“沒有啊,你爲何這麽問?”
馮赤仰頭幹了一杯酒,歎了一口氣。
“咱們都是隻能靠自己的人,這些年摸爬滾打,好不容易升到了禦林軍小隊副隊長的位置,本來我都死心了,以爲這輩子也就到這兒了。”
說到這裏,他面上煥發出讓人見之就能心生喜悅的光彩。
“可這一次,趙統領想着咱們,隻要你我護送那位平安到洛州,來年回京,定能再往上升一升!”
這麽說着,馮赤又喝了一杯,這一次,滿腔豪情,眼裏盛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見到他這神情,陳五心中譏笑。
人家趙成文靠着家世平步青雲,妹妹又攀上了太子,日後隻有無限的風光。
從手指縫裏漏出這麽一星半點賞給你,你就開始搖尾巴了?
真是條好狗!
他垂下眼皮,拿起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夾了一口小菜。
“我知道,咱們拼了命的往上爬,不就是爲了光宗耀祖,過好日子,娶一門好媳婦,婆娘孩子熱炕頭嗎?”
聽着他這話,馮赤眨了眨眼睛。
倒也是這麽個意思,但怎麽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呢?
陳五放下筷子抓起酒杯,往他杯子上碰了碰,然後仰頭幹了。
“好了,我還是有些不舒坦,就不陪你聊了。”
看着他的背影,馮赤表情複雜。
不是說肚子不舒服嗎?
竟然能喝酒?
……
樓上,楚佑吩咐十三出去查探可疑之人後,就來到了夭夭的房間,這一進來可不得了。
“這是何物?”
他稀奇地盯着那四四方方,塗着不同顔色小方塊的物件。
瞧着倒是有幾分像魯班鎖。
但似乎比那個好玩兒?
“二哥?”
原本嘴撅得老高,氣呼呼和魔方作鬥争的楚夭夭,一聽到他的聲音,當即把魔方放下。
“二哥,忙完了?”
“算是吧。”回了一句,楚佑伸手把魔方撈起來。
骨節漂亮有修長的手指搭在魔方上,學着她方才的樣子,轉了一下。
看着已經拼好的一面被重新打亂,他略有些心虛地看了某個奶團子一眼。
見對方沒注意這邊,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劈裏啪啦玩起來。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吧,楚佑就琢磨明白了。
他舉着複原好的魔方,略有些得意的看向夭夭,不想這小家夥砸吧着小嘴,睡得正香呢。
失笑搖搖頭,他上前幫着蓋好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
對着守在門口的阿十交代了一聲,特自然地把魔方拿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
入夜,在樓下苦苦琢磨了一下午的馮赤決定再找陳五談一談。
他覺得這家夥怕是即将入了歧途了,作爲好兄弟,總要拉他一把。
不想回到二人間,陳五竟然不在。
他正想出去找找,剛準備轉身,餘光瞥到了床榻底下,發現了一個荷包。
“這小子,丢三落四的。”
他撿起來一看,臉色驟然大變。
“你在做什麽?!”
身後突然傳來陳五的聲音。
陳五見到他手上的荷包,快步走過來,一把搶回去。
“你别動這個!”
見他這副緊張兮兮,無比珍視的模樣,馮赤想幫他的心冷了下來,越發堅定心中的猜測。
但他很快就露出一副戲谑的表情,擠眉弄眼地看着陳五。
“喲,看來是有心上人了呀。”
說着,他用手肘撞了撞陳五的肩膀,一副‘你可真不夠意思’的模樣。
“你小子,瞞得還挺嚴實的,要不是我撿到這個荷包,怕不是等到你成婚那天,都不打算請我喝一杯喜酒吧?”
說起這個,陳五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笑意。
而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馮赤,意味深長的來了一句。
“怎麽會呢?無論何時何地,總是要請你喝一杯的。”
見他這表情,聽着這意味不明的語氣,馮赤莫名心頭一寒。
但他裝作沒聽出來的模樣,“對了,你方才又去哪了?”
陳五把荷包貼身放好,“肚子還是不舒服,又去了一趟醫館。”
“我下去吃點宵夜,你要不要一起?”一邊說着,馮赤往門外走。
陳五坐在床榻上,笑着搖頭,“不用了,你去吧,多吃點。”
畢竟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馮赤帶着一身雞皮疙瘩關上了房門。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他表情凝重起來,他并沒有下樓吃飯,而是上了三樓。
楚佑的房間。
“什麽?你說的可是真的?!”
馮赤一臉謹慎的點頭,然後繼續往下說。
“我娘就是一名繡娘,所以我也算對刺繡和布料有一些了解。”
“方才那個荷包所用的布料,絲線還有繡法,分明是西嶽女子慣用的!”
楚佑沉吟片刻,随後和十三對視一眼,最後看向馮赤。
“此事我心中有數,先不要聲張,你回去之後盯緊陳五,但萬不可讓他察覺出什麽,以免打草驚蛇。”
馮赤恭敬低頭,“屬下遵命!”
他離開後,楚佑看向十三,“你繼續說吧。”
“陳五的确又去通風報信了,屬下隐約聽着,他們說要把幾桶什麽藥,埋在我們必經之路上。”
十三仔細回憶着偷聽到的内容,“還說肯定能把我們一網打盡。”
藥?
定是炸藥吧。
幾桶的分量……
也不知西嶽的炸藥,和他們調配出的威力是否一樣。
楚佑揉了揉眉心,“那他們可有說具體埋在何處?”
若實在不行,他們改道就是了。
可萬一傷到無辜百姓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楚佑坐立難安。
十三緩緩搖頭,“他們是地圖上标記的,屬下沒有看見,也沒有聽到。”
楚佑心焦地來回踱步,視線落在桌上的魔方上,他轉身大步往外走。
還是去探探夭夭的口風吧。
來到隔壁房間門前。
嗯,沒有掌燈,想來是睡着了吧?
他猶豫着擡手,又緩緩放下。
其實,明日一早再問也來得及吧?
最後,楚佑還是選擇敲門。
“咚咚咚!”
“夭夭,二哥有事找你。”
等了一會兒,房間裏沒有動靜,他又敲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下他面上隐隐有些慌亂。
不對勁,就算夭夭睡得沉,阿十那麽警覺,不可能聽不見!
十三側耳仔細聽了一會兒,驚呼道:“公子,房間内根本就沒有人!”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