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時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但還是難過。”
拿了稿子再次看了一遍,他說,“媳婦,你小故事實在是寫的太好了,有沒有想過投稿?”
“沒有,沒空,也不感興趣。”
現在又不是後世,啥都可以寫。
投稿不但要符合大環境,題材還受限制。
稍不注意就踩線,她瘋了才會去投稿。
“這錢我賺不了。”
擔心他不死心繼續勸說,易遲遲把話說死,“你就别想了,命中注定你沒有做文豪的媳婦,隻有做繡工的媳婦。”
聞時看了看頭頂散發着昏黃燈光的燈泡,“誰家繡工一幅繡品以千計算啊。”
要是繡工都這麽賺錢,他堅信,無數男人願意求娶這樣的女子。
念及此處,他又高興起來。
“你還是做繡工吧,有錢。”
易遲遲也是這樣想的,目前先朝錢看,等改革開放事業有成了,再來搞點偉大的理想或者夢想。
“稿子你看完覺得有沒有需要潤色的地方?”
“不用。”
潤色這活他也幹不了,文筆也沒媳婦的好。
再次看了眼稿子,他寶貝似的收好,“明早交給宣傳科的幹事去。”
“不是給婦聯嗎?”
“讓宣傳科找江嬸子她們去。”
這事易遲遲沒話語權,所以聞時怎麽說她怎麽聽。
正事忙完,就該休息了。
翌日一早,聞時帶着稿子去了宣傳科,看完稿子的宣傳科幹事第一時間去了婦聯,兩個部門在商量好分工後,浩浩蕩蕩的安全宣傳開始了。
作爲家屬區成員,易遲遲也是被教育的一員。
季簡和她坐在一起,宣傳科人員在上面宣傳,她在耳邊嘀嘀咕咕,“我怎麽感覺這波是沖我們來的?”
太巧了,昨天楊青才說起出海撈未知名物品賺獎金的事,今天安全宣傳來了,還配了小故事,不得不說,部隊效率杠杠的。
易遲遲摸了摸鼻子,“自信點把感覺去掉,這波安全教育就是老楊同志引發的。”
季簡扭頭看向她,“你咋知道?”
“稿子我寫的。”
季簡,“……你還會寫稿子?”
“也不算會,隻是比老聞同志寫的好點。”
易遲遲很是謙虛,季簡卻翻了個白眼,“你知道不,過分的謙虛是虛僞。”
不等她辯解,“有什麽是你不會的不?”
“那可多了。”
視線落在她手裏的鞋墊上,易遲遲歎了口氣。“我就不會做鞋。”
“我也不會做衣服。”
旁邊的嫂子聽不下去了,輕聲道,“别說話,認真聽課。”
行的,聽課,雖然犯不着。
于是,兩人耐着性子聽完了時常近一個小時的安全課。
等宣傳人員說散場,前來聽課的嫂子們頓時歡呼一聲,拿着小馬紮就三兩成群的離開。
易遲遲和季簡也颠兒颠兒地各回各家,各忙各的。
時間一晃,到了易遲遲離開的時候。
聞時提前托人買好了票,臨離開的前一晚,聞時抱着她依依不舍。
“媳婦,咱就說真的不能提前随軍嗎?”
“不能。”
易遲遲拒絕的很堅定,見他一臉不高興,她不是很有誠意安撫,“你放心,回去了我會給你寫信的。”
“見不到人。”
“說的我好像随軍就能天天見似的。”
一年大半時間都在海上飄,春節都得值班的人真心不能報太大的希望。
聞時被她噎得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緩了好一會才長歎一聲抱怨道,“媳婦,我感覺在你心裏我一點都不重要。”
“誰說的?”
這話易遲遲不愛聽,衣服也不整理了,轉身捧了他的臉湊過去啾啾幾下,“你在我心裏可重要,我都打算好了,等姥爺他們回了京城,我就帶着老娘來找你,到時候我們朝夕相處。”
聞時的關注點與衆不同,下意識壓低聲音道,“你覺得姥爺他們能回去?”
“能。”
不止姥爺他們能回京城,就連高考也會重開。
然而這話不能說,所以,易遲遲捏了捏他的臉,“你這幾年好好搞事業,争取早日升職,到時候給我做靠山。”
聞時,“……你要幹什麽還需要靠山?”
“我膽小,怕被人欺負。”
她笑嘻嘻拿話搪塞他,聞時聽出來了,卻也沒說什麽,反倒是一臉無奈道,“不管你要做什麽,都悠着點,還有,不許違法幹壞事。”
“安啦,我就不是那樣的人。”
這點聞時信,“你心裏有數就行。”
夫妻倆将東西收拾好後,絮絮叨叨半夜,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吃好早飯後,夫妻倆拎着大包小包出門。
大包是他們購買的海産和果幹,小包是她的繡活材料、換洗衣服,以及季簡她們知道她要回去後,特意給她準備的吃食。
量都不多,卻勝在種類多。
關系好的幾家都送了,加起來夠她吃到保安還有剩。
都是幹蝦鱿魚片果幹餅之類的,能放,也能直接吃。
若是吃膩了,還可以去餐車吃熱騰騰的飯菜。
東西全在聞時手上,易遲遲隻拎了個小包。
一出門,聽見開門聲的季簡和齊嫂子從屋裏走了出來,和她喊話,“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嫂子們,等我回家了給你們寄大醬啊。”
易遲遲笑呵呵回答,季簡她們應好。
一路走,一路回話,等出了家屬區,已經是半個小時後,聞時看着她一副終于解脫的樣子,笑道,“我才發現媳婦你人緣挺好。”
“也沒那麽好,看我不順眼的人挺多。”
聞時黑人問号臉,“爲啥看你不順眼?”
“嫌我太懶,飯不做衣服不洗,還嫌我花錢太厲害,背後叫我懶女人敗家子。”
聞時臉黑了,“誰說的呀,又沒讓她們做飯洗衣也沒花她們的錢,哪來這麽多的屁話。”
“誰說的你就别管了,反正都是背後說,沒鬧到明面上。”
“我可以和他們男人談談話。”
這份心挺好,但是犯不着。
“沒必要,說閑話的幾個日子不好過。”
這話一出,聞時對說她閑話的人心裏有了數。
若真是那幾人的家屬,确實犯不着。
“你委屈不?”
“不委屈,我純當她們嫉妒我。”
易遲遲心大,反正隻要不當着她的面說小話,她完全可以當這事不存在。
當着她說小話,或者背着她說小話被她抓住,别說面子了,裏子她都不會給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