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開彥整個人抖得宛如風中殘燭,可他偏偏沒辦法對付四人中的任何一個。
“你們這些該死的有錢人……你們會遭報應的……”
他說完掩面低低地哭泣起來。
冉冉半晌一言不發,面對陷入情緒中的魏開彥,她忽然出聲。
“别哭了。”
魏開彥淚眼朦胧地擡起頭,他以爲冉冉是在場唯一一個對他心軟的人。
結果冉冉是來給他緻命一擊的。
隻見冉冉沉靜道:“就像二侄子說的,你剛落了胎,情緒起伏不宜過大,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落胎!流産!他們不就是想諷刺他自作自受嘛!
魏開彥憤怒地坐在床上,面目暗暗扭曲。
沈定海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沒良心哈哈哈,但我真的忍不住。”
他伸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淚水,“堂姑你是真的變了。”
“我以爲用一個人最在意的東西諷刺他這種事隻有我做的出來哈哈哈哈哈。”
魏開彥渾身一僵,不可置信道:“沈先生……”
沈定海臉上褪去了所有情緒,整個人看起來是前所未有的冷漠,“還叫沈先生呢?”
“我真的超級讨厭你這種死到臨頭還裝腔作勢的人……是覺得自己演技足夠好所以把别人當傻子嗎?”
魏開彥蒼白了臉色。
“死?你們……要殺我……”害怕的同時他又帶着濃濃的憤恨,“你們不能這麽做……我沒有做錯……”
恐懼和仇恨并存,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你沒有做錯莊園這麽多人是怎麽死的?!”沈定海突然提高聲音,“你把自己描述成一個無比無辜的倒黴蛋,那這些人呢?!”
“他們不無辜?!他們活該?!”
他的神态冰冷無比,刺得魏開彥無法擡眼直接看他。
“他們都是被鬼害死的啊……你們應該去怪那個鬼……爲什麽要對我這麽苛刻?”
仍舊是微弱怯懦的聲音,卻充滿不要臉的理直氣壯。
沈定海額頭青筋暴出,如果可以,他真想痛扁這人一頓!
冉冉看着魏開彥,淡淡道:“如果我們用對待你的态度對待陶幺,那此時我們對你的态度還将比這苛刻許多倍。”
“你作爲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的成年人,竟然會想到和一個被負面情緒侵蝕多年的鬼比較誰更惡嗎?”
“即使不以神鬼論,你隻是和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一樣,都殺死了人,人類的法律也會寬恕那個人而懲罰你懂嗎?”
“一個已經對自我失去控制的人或者鬼,沒有主觀意識可言,而你……”
“卻想着和這樣的存在比較。”
冉冉眉間盈滿失望,“你真的無藥可救。”
魏開彥聽完,隻是讷讷地看着冉冉,看他微動的嘴唇似乎還想要辯駁。
沈定海忍無可忍,他憤怒道:“簡單來說,我們對你已經很寬容了!”
“别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你能把我們糊弄過去!做錯了事就要乖乖受懲罰,這點無可改變!”
魏開彥雙唇顫抖,“懲罰?你們不能懲罰我……我有沒有做錯事隻有法律能說了算,你們隻能把我交給警方,但你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是我做的。”
沈定海冷哼一聲,“好嘛!終于承認是你做的了!”
“你都把鬼招來了,還指望法律審判你嗎?真是做夢!”
“法律是給人用的,超出人正常認知範圍的事當然不由法律管控。”
“更别提你這唯利是圖的家夥根本不能算人!”
沈定海氣勢洶洶地扭頭看向冉冉,“堂姑!我們該怎麽懲罰這個人渣?”
冉冉一愣,顯然沒想到沈定海會對她提出這個問題。
“對付鬼,我在行,對付人…”
她明亮的眸子看向魏開彥,裏面各種情緒充斥,很是複雜。
“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懲罰這樣一個人才算合适。”
冉冉掃過站在一邊的秦衍,眸光忽然一亮。
“秦衍,你爸爸的妙門會怎樣應對這樣的情況?”
秦衍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爲難。
他知道,他的話大概率要讓冉冉失望了。
“妙門其實同冉冉姑娘一樣,也是處理鬼的事物更多,人…則是通過妙門與官方搭建的關系渠道移送給對方。”
“換言之,妙門基本上不會插手涉入玄學事件的人的後續處理。”
沈定海瞪大眼睛,他指着魏開彥的鼻子,“也就是說像他這樣的人落到妙門手裏,最後還是由人世間的法律判決他究竟犯下多大的罪過?!”
“要是他像現在這樣,把罪過全推到桃夭、甚至不相幹的宋叔身上,他受到的責罰豈不是會很輕?!”
“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秦衍苦澀地彎起唇角,“官方具體的裁量尺度也容不得妙門插手。”
“沒辦法……妙門現在畢竟隻是一個規模尚小的組織,還沒有那麽大的本領能讓官方予以配合。”
魏開彥聞言,嘴角露出隐隐瘋狂的笑意。
他有些挑釁地擡頭直視冉冉一行人。
“結果你們拿我沒有辦法嘛……”
“沒想到我的預測這麽準,即使我做了這麽多你們無法忍受的事,你們也無權制裁我!”
魏開彥的嘴角越彎越大,“即使我是個壞人,你們這些正義善良之輩也沒辦法審判我!”
“知道爲什麽嗎?”
他咧開嘴角,“因爲我站在大多數這邊!”
“這小子在說什麽屁話呢!”
沈定海聽得牙癢癢,“我真的忍不住要打他了!”
說着他沖上去直接給了魏開彥一拳。
“管他什麽妙門還是官方!小爺我今天就是看你不爽要揍你!”
說完就是左右開弓一頓亂錘。
瘦小且虛弱的魏開彥哪裏是天天泡在健身房撸鐵的沈定海的對手,當下被打的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隻是他渾身黑漆漆的,除了露出來的臉能看出鼻青臉腫,其它部位根本都看不出來被打得有多慘烈。
這讓沈定海下手時更加沒有心理負擔。
秦衍看着冉冉冷靜的側臉出聲道:“在場沒有妙門或者官方的人,沈先生的确可以這麽做,冉冉姑娘…”
“不必憂心。”
冉冉聞言,淡淡的目光一直看着魏開彥。
“這麽說,秦衍你也不覺得我們審判他是錯誤的?”
秦衍陷入沉默,猶豫片刻他才道。
“以在下現在的經曆,在下還無法對私權審判的正當性做出定義。”
冉冉忽然笑了,她歪頭看向秦衍。
“你知道你的情緒一旦波動,你就喜歡自稱在下麽?”
秦衍一愣,怔怔地看着冉冉,薄唇微動,“對不起,我隻是…”
冉冉笑起來,眸光清澈如冰涼的湖水。
“又沒有做錯事爲什麽要道歉。”
她俏皮地沖着秦衍眨眼睛,“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說完她一步一步朝着魏開彥走去。
“如果以前沒有術師對生者進行私權審判。”“那就由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