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目标心态已經動搖,隻要再添把柴加把火!
沈定海見狀再接再厲,假裝語氣嚴肅道:“你小子應該反思好自己了吧!”
秦衍茫然地擡起頭,眼神灰暗,“是在下錯了?”
沈定海冷哼一聲,“當然是你錯了!堂姑是再正統不過的玄門子弟,你學的東西是你家一代代傳下來的是吧?”
秦衍乖乖點頭,“正是。”
“那不就結了,一代傳一代總會出現些許偏差嘛!時間越長,這點偏差就會越來越大!”
秦衍聞言,越發無措起來,此刻的他褪去了那層溫潤知禮的外殼,隻是一個青澀無比的少年。
沈定海看着心裏滿滿都是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啊,這麽打擊一個少年人的信仰,但他也是爲了救人命嘛!
更正,救鬼命。
而且那玄門教義本來就有點問題,整天打打殺殺的到底有什麽好!
這般想着,沈定海心裏舒坦許多,他寬慰地拍了拍秦衍的肩。
“好了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何況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着,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秦衍長睫微顫,低低道:“多謝沈先生指點,讓在下不至于釀成大禍。”
“哎呀,指點談不上,怎麽說我也比你大幾歲,多點經驗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在意啦~”
沈定海朝秦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向吳盼男,“答應我之後别想着要殺她就行。”
秦衍落寞着臉色點點頭,眼見着他還要給吳盼男鞠躬道歉,沈定海趕緊一把将人拉了起來。
摧毀人家的信仰已經夠不好意思了,還要看他爲職責上應該做的事鞠躬道歉!
沈定海的良心根本經受不起這樣的折磨,他嘴上說着不用不用、說開就過去了。
心裏卻不免想,這秦衍還真是個好忽悠的崽。
看着文質彬彬很聰明的樣子,其實……連他這種智商都能忽悠過去,哎呀,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沈定海憑借一己之力,平息了一場人和鬼之間的惡性事件,心裏有些小驕傲。
他忍不住回頭沖着吳盼男眨眨眼。
吳盼男又怎麽會不知道沈定海完全是在胡謅,他隻是爲了保住她。
一時默默不語。
沈定海見狀直接撇開秦衍,拉着吳盼男拐進小角落壓低聲音。
“那小子是被我訓了才悶悶不樂,你這得救了爲什麽還不高興啊?”
吳盼男擡眼看他,眼尾有些紅,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沈定海瞬間不自在起來,“你不要用這幅樣子看着我啊!珠珠要強的很,從小到大也沒在我這個哥哥面前哭過幾回!”
樓上忽然響起腳步聲,距離越來越近,回蕩在空曠的城堡内。
似乎有人正急匆匆趕來,這橫屍遍野的場景很難不讓人想到是陶幺殺來了。
吳盼男卻沒心思在意那些,她覺得世界安靜無比。
她吸了吸鼻子,定定看着沈定海。
“爲什麽救我?”
沈定海心情複雜,不是妹妹的人頂着妹妹的臉,問這種讓他不好意思的問題……
他尴尬撓撓頭,“難道我救你還救錯了?”眨巴眨巴眼沈定海無辜道。
“那我總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消失呀。”
吳盼男點點頭,低聲“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回答沈定海,還是在回答她自己。
她側過頭,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意。
沈定海僵着身子不敢動,他救了她,但他好像把人弄哭了……真是造孽哦!
與此同時他敏銳地察覺到吳盼男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好像态度柔和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眼睛一揚就是在鄙視他。
沈定海成功救下吳盼男,這才有心思看向躺在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
“應該是屍體吧?”沈定海說着,鼓起勇氣伸手探了探他們的鼻息。
很好,沒有。
沈定海的面色瞬間慘白一片,“講道理……我長到這麽大就沒見過幾個死人,這下一次性見到這麽多,還真是刺激啊……”
他有些畏懼地看向秦衍,“這……應該跟你沒關系吧?老爹的委托隻是讓你對付吳盼男而已啊!”
秦衍皺起眉頭,“并非在下。”
他的目光凝在一具具屍體上,“我來時,這裏已經是這樣了。”
“啊?”沈定海努力整理思緒,“也就是說在我們逃跑的、那麽短的時間裏,有人殺掉了這些莊園的仆人。”
“當時在這裏的,隻有老爹媽還有吳盼男,他們都處于昏迷狀态,而且也沒能力做出這樣的事。”
沈定海笃定道:“那隻能是陶幺啊!她從堂姑的術法裏掙脫後大開殺戒,把莊園的仆人殺了大半。”
“不,還有一種可能。”秦衍的臉色難看起來。
他望向沈定海,“沈先生以爲來追殺我們的這些人是什麽人?”
沈定海的面色更白了,“你是說……是莊園的仆人?”
“明明在迷宮裏就已經知道他們不對勁,我竟然現在才把這兩點聯系起來!果然是木頭腦袋!”
他兀自喃喃着,“如果追殺我們的是仆人,現在仆人已經死了多半,那殺人的……”
沈定海和秦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堂姑那麽善良的人,怎麽會像一個魔頭一樣大開殺戒啊!”
沈定海立刻出聲否決了這個想法。
秦衍還保持着理智,“可現在隻有這種推論最合理。”
“殺人的是冉冉姑娘,但或許她并不是出于自主意願殺人。”
沈定海一驚,“你是說那個桃花妖控制了她?!”
“不無可能。”秦衍冷靜道:“在下也相信冉冉姑娘的本性,她能做出如此殘暴舉動,必然是事出有因。”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激烈敲擊在鼓面的鼓點,聽得衆人一陣心慌。
沈定海睜大眼睛看向通向拐角的門。
聲音忽然停了。
一顆心懸起,沈定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來……來者何人?!”
“吱呀”一聲,回蕩在空曠的城堡内,像恐怖童謠裏反派大開殺戒的前奏。
來人緩緩推開門,黏膩的鮮血将她的衣袍染成黑色,甚至還在不斷往下滴落着濃稠的暗紅色液體。
說是一身血衣,一點也不爲過。
不止是衣袍,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上、尤其是臉上,滿是點點血痕,有的已經幹涸變暗,有的則是新鮮噴濺上去的。
讓人疑心摸上去隻怕還能感受到血的溫熱。
來人睜着一雙清澈的眸子,軟軟開口。
“二侄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