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者,人助之。
李浪并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清白少年郎,穿越前他是人憎狗嫌的富三代,哪怕從未仗着财富欺壓良善,但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他的奢靡無度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冒犯和引恨。
哪怕是有呂奇、明壁的意動推動,也并不是構成他站出來背上一首詞的主因。
此番目的,無外乎,救人、損人、利己。
救人救的自然是阮小青,她有雖零落風塵,卻依舊有傲骨,所以她知道李庶敏的意圖,卻依舊下意識躲開了那飛來的銀子。
當然,她躲不躲其實都一樣,李庶敏的意圖就是用她的命來鑿沉這艘畫舫,一計不成自然還有下一計。
損人,損的便當然是李庶敏這個潑皮,這厮李浪瞧着不順眼,壞他的好事,李浪心裏舒服。
利己,則是李浪從齋堂顯聖一事之中得了好處,便要找機會複刻,方才便是大好的良機。
一般修行中人看不看重虛名李浪不清楚,但青陽寺的和尚,一定是需要看重的。
無論是百歲僧還是黃泉和尚,這兩個稱呼,都是對‘名聲’看重的一種顯化。
三千兩銀子不少,但真消費起來,倒也真不算多。
想到三千兩,李浪看向李庶敏的眼神,也愈發的有些不善良。
一萬八千兩···換一條命,砸一艘船,這厮倒是舍得。
想到這裏,李浪一腳就踩在了那口裝着黃金的箱子上。
“閣下何意?”李庶敏原本就惡狠狠的盯着李浪,如今察覺到李浪的舉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要不是幾個手下已經被呂奇放倒,正躺在甲闆上打滾哀嚎,他就不是說狠話這麽簡單了。
“潤筆費!”李浪笑吟吟的說道。
然後摘下了頭頂做僞裝的帽子,露出了閃亮的、光溜溜的腦門。
“和尚?青陽寺?”李庶敏驚呼道。
“不錯!”李浪肯定道。
李庶敏壓下心頭的驚怒,壓低聲音道:“青陽寺也不能不講道理,你不能···不能砸了我的場子,還搶我的銀子。”
“這不是出家人該做的事情!”
“哈哈哈···!”李浪仰頭笑起來,顯得十分的狂放。
“我青陽寺便是如此,你有疑問,敢去尋我青陽寺的方丈、寺監質問麽?”在仗勢欺人方面,李浪十分的娴熟。
他确實隻是洗心院裏一個剛剛算是入了門的小沙彌,連正式剃度都沒有。
但李庶敏又不知道。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這個時候,誰是誰的小鬼,可不好說。
“這···好!好!好!你有種!”
李庶敏倒想這麽一走了之,但一箱子五百兩黃金,他是真舍不得。
之前肯砸,是因爲有回報,全當投資。
現在眼看要打水漂,他是連一兩銀子都不想留下。
“這些可是···總之希望伱拿了不要燙手!”繼續放了一句狠話,李庶敏狼狽的招呼斷手斷腳的手下,又喊來幾個看熱鬧的看客,幫忙收拾了銀錢,相互攙扶着下了小船,狼狽而去。
等到小船飄遠了,畫舫上立刻響起了議論紛紛的聲音。
呂奇走到李浪身邊道:“啧!就這麽夾着尾巴跑了,還以爲他會更硬氣一點。”
“怎麽硬?打又打不過,臉也丢了個幹淨。”
“不過這事,肯定不是到他這裏就完了,他的錢可不全是他自個的,還有他那個老子也不簡單,自然不敢沖到青陽寺裏爲難咱們,但要惡心我們的話,倒是有不少辦法。”劉定方說道。
原本跪倒在地上,如死狗般的老鸨,這個時候全然就活了。
不僅招呼着龜奴們将好酒好菜端上來,伺候好這一船的客人,指着他們将今天的事情大大的宣揚一番。
扭頭更是将老臉擠成一朵花,笑吟吟的沖着李浪等人走來。
“還道是誰家的公子哥,有這般的才學,原來是青陽寺的大師!”
“貴寺的慧空大師,可也是我玉香畫舫的常客,幾位大師請入内上座,奴家這就招呼姑娘們伺候着。”老鸨是個貪心的,抓住了李浪這條大魚,怎會肯就這麽放了?
不止是将即将揚名頂起玉香畫舫的阮小青喚回去,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就出來陪着李浪吃酒。
還将畫舫裏手藝最好的船娘,以及曲藝極佳的歌姬、琴師招呼出來,一同陪着。
一頓飯吃的白浪生波,暗香盈堂。
李浪幾人吃的肚子溜圓,還過足了手隐。
是真隻能幹搓,李浪穿越後到如今,就身體而言才十三接近十四歲啊!
雖說雛鷹展翅恨天低,但爲了長遠考慮,現在還是固本培源的時候,過早的使喚,容易定型。
總不能爲了一時的痛快,而降低潛力吧!
興盡而歸,在阮小青依依不舍的目送下,一行四人坐小船離開,返回青陽寺。
上完了當日的晚課,便都返回宿舍呼呼大睡。
就在夜半,突然被一陣砸門聲吵醒。
“誰啊!”呂奇不耐煩的喊了一聲。
明壁乖乖的爬起來開門。
兩個大和尚提着燈籠闖了進來。
身後跟着幾名身穿皂紅黑底衙役服,頭戴黑鐵白紋爪牙冠的衙門差人。
“起來!你們幾個的事發了!”一名大和尚呵道。
李浪等人聞聲坐起。
視線交錯,都想到了放在床底下的五百兩黃金。
雖然想過那李庶敏不太可能那麽剛,青陽寺也不該把這事放的多重,但真事到臨頭了,倒也不必慌。
總有說理的地方。
“趙師兄!是出了何事?”李浪對認識的那名大和尚問道。
洗心院的大和尚,都是到了年齡沒有合出神異的外門弟子,平日裏管理和經營寺内瑣碎,往往與還在奮搏中的小沙彌們泾渭分明。
其中也有不少,對天賦極好的小和尚,心中帶着嫉妒與憎恨者。
李浪認識的這位趙師兄,在這方面表現的倒是還算友善,平日裏也多是他在與小沙彌們交流。
趙師兄道:“陽州府内出了命案,李令使一家全都在今天上半夜被人殘忍的殺死在家中,人首分離,有人看到你們白天在畫舫上和李家老二交惡,所以衙門特意來邀你們去問話。”
頓了頓,趙師兄又說道:“如果不是你們做的,就都交代清楚,我青陽寺上下也定不會讓任何人誣賴了你們。”
旁邊另外一個大和尚卻冷笑:“如此行徑,又不是沒有見過,學了些粗淺功夫,仗着青陽寺的威風,就在外面逞兇鬥狠。”
“卻是不知我青陽寺乃是佛門正統,斷不會包庇匪類!”
呂奇突然打斷:“不對吧!我了解的佛門正統,不是經常勸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包庇的反王都有,江湖匪類就更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