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正忙着跟大佬表明自己的立場呢,聽到花容歧的催促,應了一聲,說道:“你急什麽?這口井又不會跑了。”
說着,蘇冉也邁開步伐,往那口井的方向走去。
隻是她剛走了沒兩步,便聽到花容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冉!”
蘇冉下意識想回頭,然而頭剛偏了一點兒,就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來。
——花容歧在她前面啊!!!
那在後面喊她的,用的花容歧那個聲音的人是誰?
這背後的恐懼不言而喻,蘇冉登時就想到了在樹林裏說的“四人不回頭”,而更讓她崩潰的是,她看到了身前的花容歧似乎聽到有人喊他,也正準備回頭。
蘇冉立刻就喊:“别動!!!”
這一聲喊的,瞬間蓋過了花容歧剛才聽到的聲音,他條件反射地聽蘇冉的話,站在那一動不動,然後問:“怎麽了?”
“别回頭!”蘇冉不知道花容歧聽到了什麽,但根據她自己聽到的來猜測,兩人聽到的應該是差不多的東西。
蘇冉也來不及解釋太多,隻能先穩住花容歧:“你先别動,不管誰喊你都别回頭。”
話音剛落,蘇冉就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起來:
【怎麽我剛在心裏預設這個情景,下一秒就真的出現了啊?】
【天殺的!我是預言家啊?!】
甚至,蘇冉還能苦中作樂見縫插針地開起玩笑:
【老天爺!下錢吧!X死我吧!】
蘇冉的内心戲在場三人都無從得知,但他們都聽到了蘇冉說不要回頭。
這句話說的時間很對,因爲幾乎在同一時刻,他們耳邊都響起了别人喊自己名字的聲音。
尉遲穗華聽到的是謝時青的聲音,對方的語氣像幽靈一樣黏膩。
謝時青聽到的是蘇冉的聲音,他和蘇冉想的一樣:這人還好端端在自己面前站着呢,怎麽可能突然跑到身後去喊自己。
謝時青很快就想到蘇冉在樹林裏說的“四人不回頭”,現在加上尉遲穗華,他們可不就是四個人嗎。
“怎麽了?”尉遲穗華的聲音從最前方傳來。
此時此刻,尉遲穗華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按照謝時青的性格,這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喊自己。
再加上蘇冉又突然說别動,不管聽到什麽都别回頭。
尉遲穗華不是沒想過對方想在背後害人,畢竟把後背留給别人,尤其這個人還是謝時青,這個舉動相當危險。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猜測,原因無他,耳邊再次響起了别人喊自己名字的聲音。
這回是蘇冉。
可與此同時,他分明聽到蘇冉正扯着嗓子和花容歧說話。
這就相當于,有兩個蘇冉在他耳邊說話。
一個蘇冉語氣溫柔缱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一個蘇冉幾乎是在用盡全力嘶吼,恨不得聲音穿透整座山。
盡管前者很誘惑,但尉遲穗華用腳想,都能知道哪個是真的蘇冉。
不得不承認,蘇冉的這招“河東獅吼”相當奏效,最起碼他們能輕易辨别出真正的蘇冉。
耳邊的嘶吼還在繼續:
蘇冉還在吼:“你别動啊!不是說了不能動嗎!”
花容歧也在吼:“我脖子酸!我捏一下!”
蘇冉吼:“我耳邊全是你的聲音!你說話聲音能大點嗎!我快辨别不出你了!”
花容歧吼:“我還好!我還有謝時青和尉遲穗華的聲音!”
其實花容歧沒那麽好。
因爲他耳邊尉遲穗華的聲音,沒有直接喊他名字,而是用當初二人“情濃意蜜”之時的那種語氣,喊他“花娘”。
花容歧:“……”
謝邀,我一點都不好啊啊啊!
隻是因爲尉遲穗華本人在這,他沒法吐槽罷了,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他現在在尉遲穗華眼裏就是花娘的哥哥,而耳邊那一聲聲的“花娘”現在聽起來,簡直要多驚悚有多驚悚!
花容歧有苦難言,隻能自己默默委屈。
嗯……比起被尉遲穗華知道真相後追殺,花容歧更願意獨自承受。
花容歧的脖子真的很酸,就算不能回頭,好歹也讓他用手捏一下吧?
花容歧再次吼:“真不能動嗎?我脖子真的好酸啊!”
蘇冉納悶,但也吼了回去:“你動啊!我又沒說不能動!”
花容歧:“不是你讓我不能動的嗎?!”
蘇冉:“我以爲你要回頭,才說不能動的。”
【花容歧剛才那個舉動真的很像要回頭啊!】
花容歧:“……”
花容歧磨了磨牙,忽視耳邊一直沒停過的“花娘”,以及謝時青喊的“喜雨”。
花容歧第一次知道,原來代号多這麽痛苦。
蘇冉脖子也酸了,她正微微仰頭,好讓脖子舒服一點,自己的一側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蘇冉:“!!!”
【除了喊名字,還有這麽逼真的觸覺嗎?!】
還沒等蘇冉繼續腦補,謝時青低低的嗓音就傳來:“别動。”
蘇冉當然沒有動的打算,她就是很震驚。
聽到謝時青的聲音,清楚地感受到不是什麽幻境蠱惑人的手段,蘇冉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下來。
蘇冉愣神的時候,謝時青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甚至還要微微往前。
這下蘇冉不需要回頭也能看見他了。
人都站在自己的視線裏,這讓蘇冉的安全感得到了很大滿足。
【起碼不用再費勁分辨是不是隊友在喊我了。】
這下好了,直接全部無視。
謝時青還在往前走,看樣子是要去那個井口。
蘇冉看了眼前方,莫名打了個哆嗦,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謝時青身後。
兩人越過花容歧的時候,花容歧雖然不明所以,但也跟在了後面。
直到四個人圍成一圈,站在井口周圍。
這個排列方式,使得所有人都不用回頭,就可以看到眼前的隊友。
嗯……姑且先用隊友來稱謂吧。
“你說的那個日期就是這個嗎?”花容歧指着自己身前的那一串日期。
謝時青“嗯”了一聲,順帶給他們翻譯:“七月十五。”
“哇哦——”蘇冉發出一聲驚呼。
其餘三人默契得同時朝她看去。
蘇冉:“……?”
【啊?看我幹什麽?】
“你們看我幹什麽?”蘇冉這麽想着,也就直接問出來了。
最終還是花容歧問出衆人的疑惑:“這個時間怎麽了?”
你又知道些什麽了?
花容歧經過這次幻境,已經對蘇冉改觀了不少。
這人似乎……知道很多東西。
本來花容歧是不太相信什麽“一人不進廟”這種話的,但在蘇冉說完之後,他們又遇到了不得不抱樹的事,緊接着,又看到井。
直到現在。耳邊又聽到有聲音一直在喊他們,企圖讓他們回頭。
早在蘇冉發現如何不被人臉怪物注意到的時候,花容歧就徹底相信了蘇冉的話。
現在蘇冉突然對這個日期反應這麽大,花容歧理所當然地就認爲蘇冉發現了不對勁。
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是對的。
蘇冉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道:“七月十五是鬼節啊,你們不知道嗎?”
花容歧:(⊙o⊙)…
還真不知道。
在這個世界,壓根就沒有鬼節這個說法。
花容歧的反應讓蘇冉意識到了問題,恐怕這個日期也隻是湊巧碰到了七月十五。
但真有這麽巧的事嗎?
倒是尉遲穗華,主動問道:“冉妹妹是怎麽知道這個日期是鬼節的?”
“之前流浪的沒事幹,就喜歡聽村裏老人講故事。”蘇冉答得很快,好像事實就是如此一般,“這些都是我在他們那裏聽來的。”
謝時青聽到蘇冉這話,挑了挑眉,但也沒說什麽。
聽村裏老人講故事?
不是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嗎?
呵——
尉遲穗華不作他想,他隻知道蘇王府認回了一個小郡主,卻并不知道這個小郡主流落在外的時候都經曆過什麽。
或者換個更準确的說法,他并不關心,也并不在意。
所以他自然就不知道那些細節了。
蘇冉的解釋可信度很高,民間不能修煉之人确實喜歡編造這些傳聞,于是尉遲穗華也就沒把這當回事。
“可現在都八月份了啊?”花容歧無疑是在意蘇冉說的話的,這就讓他更不解了,“幻境的初始氣候以及日期,是和外界很相近的。”
比如現在外界是秋天,那這幻境裏最開始的氣候也會是秋天。
又比如他們進來的時候是九月初,那剛進入幻境時,裏面的日期也是九月初左右,前後不會相差太多。
最起碼不會是七月到九月的差距。
“會不會是祭祀那天的日子?”蘇冉問出心中猜想。
說着,蘇冉上前一步,盯住一團漆黑的井底,問道:“既然是枯井,那這井底下是什麽樣的?”
“你瘋了?!”花容歧聽出蘇冉話裏的意味,一時不知道該誇蘇冉勇士,還是該勸她理智。
蘇冉聳了聳肩,攤手無辜道:“那你還有什麽别的辦法嗎?”
他們現在都快走投無路了。
花容歧沒辦法,謝時青和尉遲穗華似乎也沒想出來别的生路。
“那怎麽下去?”尉遲穗華也跟着看向井底,“這井有多深我們也不得而知。”
這個問題好解決,蘇冉指了指樹林那邊,道:“來的時候看到那邊有藤蔓,可以做成繩子。”
現在工具有了,還差個工具人。
花容歧第一時間搖頭:“我怕黑,我還恐高,我不去!”
這種要單獨行動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去的!
花容歧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在蘇冉身後,一步都不離開。
這人态度已經這麽堅決,總不能強硬地把人塞進去。
而蘇冉則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
原因很簡單,依舊是身手問題。
在沒有其他安全措施的情況下,用手抓住藤蔓進入井底,乃至後來抓住藤蔓上來,對腕部和手臂的力量要求都極高。
非必要關頭,不适合蘇冉來。
再說了,讓人家一個小姑娘替他們去冒風險,他們也幹不出來這種事。
又剩謝時青和尉遲穗華了。
謝時青倒是無所謂,把蘇冉他們和尉遲穗華放在一起,他也還算放心。
因爲尉遲穗華這個蠢貨看不懂古文字,在這幻境裏還得指望他來翻譯。
就憑這點,謝時青就可以斷定,尉遲穗華目前不敢動什麽手腳。
尉遲穗華面臨這個選擇,有些猶豫。
一方面是這個井底安全性未知,萬一等待他的,是像人臉怪物那樣的東西,在井底又沒辦法逃脫。
另一方面,則是危機與機遇并存,他不能讓謝時青搶占先機。
就好似他撿到的那把鑰匙,就因爲這個,他才有底氣和謝時青談判。
尉遲穗華猶豫片刻後,決定賭一把。
“我去。”尉遲穗華看了眼謝時青,“但你要跟我一起去。”
謝時青沒什麽意見,隻是花容歧問了一句:“你們兩個人,我和蘇冉拉得住你們嗎?”
他和蘇冉合力拉一個人沒問題,可現在是尉遲穗華和謝時青兩個人啊!
而且這兩個人雖然看着不壯,但是他們都高啊!
“你不會把繩子編長一點嗎?”尉遲穗華語氣嫌棄,“這附近的樹離得也不遠,你把繩子編長一點,先在樹幹上繞幾圈不就行了嗎?”
這井周圍的四棵樹都挨得挺近的,把繩子編長一點确實是個好辦法。
花容歧乍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然而細聽之下就忍不住反駁了:“憑什麽是我編?你自己沒長手嗎?”
尉遲穗華不知道花容歧經曆的那些事,現在花容歧在他眼裏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自然也就沒了什麽好臉色。
他冷笑一聲:“那你下去,我來編。”
誰知道花容歧壓根不吃這套:“行啊,那我跟蘇冉一起下去,你和謝時青來編。”
花容歧怕的又不是單純進井底這件事。
他最開始以爲隻有一個人下去打探,所以才會那麽直接地拒絕。
結果尉遲穗華呢?他還不是跟自己一樣,也要拉一個人下去。
傻、逼。
花容歧對尉遲穗華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而花容歧的反駁,在尉遲穗華看來就是強詞奪理。
——因爲他們的這一步計劃裏,蘇冉早已經被排除在外了。
花容歧現在還扯蘇冉,無非就是覺得面上不好看,在狡辯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