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扶着崔滢坐到趙姝身邊,而後便有宮女上前給崔滢倒了一杯茶水。
“崔姑娘喝口水,想來是花房有些悶熱,秋月,去打開窗子透透風。”
趙姝伸手将茶杯往崔滢面前推了推,卻在半路被晴雪給攔住,她看着晴雪的動作,忽而笑道:“沒毒,懷微還信不過本宮嗎?”
說完,趙姝伸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後端起來一飲而下,将茶杯扣下,她露出一笑。
“娘娘誤會奴婢了,隻是我家娘娘不太愛飲茶罷了。”
晴雪視線看向崔滢,崔滢便想起在東宮時,楚烆的話,他說,要她不要相信這宮中的任何人,包括他們遞來的吃食。
可是崔滢看着趙姝,卻隻覺得熟悉的想要親昵,不過她聽楚烆的話,并未去飲那杯茶水。
趙姝看着崔滢的動作,沒有多說什麽,恰好此時秋月将那盆茉莉花搬了過來放到桌子上,茉莉花香一瞬便傳來。
“崔姑娘是雲州人,雲州的茉莉想來是要比本宮養的要好。”
“哦對了,這盆茉莉,叫冬月茉莉,崔姑娘可知道?”
她擡手撥動了下那盆茉莉,不動聲色的道出冬月二字,探子說,崔滢的身邊有一個從小伺候的丫鬟,叫冬月,可是她提她的名字,崔滢卻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崔滢隻是歪了下頭,茉莉花很好聞,她很喜歡,可是再多的,她卻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我不知道。”
聽着崔滢的話,趙姝唇邊笑意淡了些:“無妨,你喜歡,待會兒走的時候,一起帶走吧。”
“隻是滢滢,懷微這般喜歡你,怎麽就讓你做了他的外室呢?”
趙姝的語氣中帶着些許惋惜,好似隻是無意間提起的話,晴雪皺眉,她這話,句句試探,而崔姑娘卻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外室?什麽是外室?”
“他們都喊我夫人,我知道,夫人便是發妻的意思,賢妃娘娘怎麽說我是外室?”
崔滢站起身,繞到趙姝身前,一雙眸子中滿是不解,這超出了她的理解,她不懂,可是懷微說過,他隻有她一個人的。
趙姝将手伸過去拉住崔滢,眼神中帶上憐愛:“外室便是.”
“滢滢。”
“殿下,殿下,奴才進去通禀一下。”
沒等趙姝把話說完,随之而來的便是太監攔着楚烆的聲音和他那聲滢滢。
花房門口,楚烆斜睨了一眼那攔着他的太監,眸光淩厲,那太監便被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殿,殿下。”
“不長眼的奴才,殿下你也敢攔。”
秋月上前直接給了那太監一巴掌,而後讓他滾出去,太監也知道,要是自己還留在這,待會兒說不定就沒命了,小聲謝過秋月後急忙退出去。
崔滢轉頭看到楚烆,笑着跑過去:“懷微。”
她見他,總是這般赤誠熱烈,楚烆伸手将她攬住:“怎麽來了這裏?”
“賢妃娘娘說有好看的花,我想來看看,懷微,你生氣了嗎?”
崔滢看到楚烆眼中的淡然,再想起他的話,有些緊張,他是不是怪她不聽話了?
“沒有,賢妃娘娘又不是外人。”
他攬着崔滢走上前,看到那盆被擺在石桌上的茉莉花說道:“是冬月茉莉,倒是稀奇。”
男人的話意有所指,趙姝自然能聽明白。
花稀奇,她讓崔滢來也稀奇。
“滢滢喜歡,待會兒本宮差人送兩盆過去,可好?”
趙姝将視線轉向楚烆,笑着說了這句,崔滢剛想點頭,又想到楚烆,她微微仰頭,看着楚烆。
“那就多謝賢妃娘娘了。”
楚烆擡手摸了摸崔滢的頭:“娘娘還有事嗎?沒有孤就帶滢滢回去了。”
他來這裏,就是爲了把人帶走,還有,警告趙姝不要把手伸到他這裏來。
“無事了,秋月,你親自去一趟,将花給崔姑娘送過去。”
趙姝話還未說完,楚烆就已經帶着崔滢離開了花房,秋月走到趙姝身邊,隻聽趙姝問道:“看清楚了?”
“崔姑娘的後脖頸上,有一條若隐若現的紅線,确實是,跟當年的莊慧皇後一樣。”
聽到這句話,趙姝步子一時不穩,險些崴了腳,情蠱,楚烆給她下了情蠱。
“他和他父親,還真是,不擇手段。”
一樣的爲了把人留下,用這樣的手段
茶杯被趙姝握在手中,狠狠砸向一旁,從一開始見到崔滢的時候,她就覺得她很奇怪,直到今日見到她,她的猜想似乎也在一步步驗證。
關于她自己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更别提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她更是不知。
就好似有人将她的一些記憶連根拔起,叫她再也想不起來一般。
所以她才會讓秋月将那盆茉莉刻意擺的矮了些,有目的的引導她彎腰去看,她若低頭,站在一旁的秋月就能将她後脖頸上的東西看的清楚。
即便她沒有露出手腕,沒有讓她看到代表情蠱的蝴蝶印記,她也能斷定,楚烆是對她下了情蠱。
她這樣,全然是因爲有情蠱的作用在,所以看起來才會異于常人,她提冬月她不知,她說外室她也不知。
“娘娘,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秋月看着那被趙姝摔出去的茶杯問了一句。
“此事本宮要細細圖謀,讓她從楚烆身邊全身而退,你先去把花送過去吧。”
趙姝看着那盆冬月茉莉,漾漾,本宮定會護好敏敏的。
走出鍾粹宮,楚烆牽住崔滢的手,她的手帶着溫熱,就像是爲他驅散了所有寒意一般,令他感到無端溫暖。
“懷微,賢妃娘娘說我是你的外室,外室是什麽?”
崔滢手将他的手握緊,側身看他,她不懂,但腦海中好似有什麽東西要突破桎梏,想沖出來。
“沒什麽,滢滢永遠是孤的妻。”
楚烆與她十指緊扣,說了一句,當初是她不願進宮,哪怕在被情蠱操縱前,她依舊是死死扯着他的衣服,說着她不入宮這四個字。
一氣之下,他也說了,那就讓她做他的外室,将她永遠藏起來,再也不讓旁人看到。
他大可将她永遠囚在外面的府裏,她也不會反抗半分。
可是當她抱着他,一遍遍喊着懷微我心悅你的時候,他便再也狠不下來心了。
他怎麽舍得,爲一己私欲,将她僅有的自由再次剝奪,讓她再次委曲求全。
可有些事,從一開始,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他做的太過,這些錯事,這輩子都補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