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烆帶着冷意的眼神隻在薛靜娴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好像在說他要殺她,輕而易舉。
隻一句話,一個眼神,薛靜娴便再也說不出話,側身爲他讓開了位置。
越過薛靜娴,他直接出了東宮的門,這個皇宮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戀的,他回來也不過是來取一些東西。
“娘娘!”
不過等楚烆離開後,薛靜娴卻是腳一軟,直接暈倒在地上,她本以爲自己的内心足夠強大,畢竟在面對太妃的試探和賢妃的避而不見時,她始終都是一副笑模樣。
但沒想到,對上楚烆,她還是從前的她,一句話威脅的話就能将她吓得暈倒。
他,渾身的殺意簡直快要将她淹沒。
“殿下留步!”
沒等楚烆走出宮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柴廣福的聲音,他一路跑來,好不容易追上太子殿下,可差點沒把他這把老骨頭給跑散架了。
“殿,殿,殿下留步。”
聽着柴廣福氣喘籲籲的話,楚烆的步子總算頓了下,這才給了他搭話的機會:“殿下,陛下讓您去鳳儀宮一趟。”
“母後大祭當日,孤會回來的。”
楚烆還以爲是啓帝又要做什麽,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意思,他會回來,參加母後的大祭。
“殿下誤會了,陛下,是有些話想對您說,隻是您都推拒了”
“孤和他,有什麽好說的?”
柴廣福話音剛落下,就得到了一句反問,幾分嘲諷,倒是讓他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陛下和殿下當真是不知積累幾世的仇人,如今矛盾倒是越發解不開了。
眼瞅着楚烆便要擡步離開,柴廣福立馬說道:“陛下說有東西要給殿下,是皇後娘娘的。”
這一句成功讓楚烆的步子停下,轉身看向他,隻見男人唇邊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知道他不會聽他的,所以這是以母後的名義,來讓自己過去嗎?
也罷,他就去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見楚烆沒有再出宮的意思,柴廣福的心裏也松了一口氣,他小步跟在楚烆身後,一行人朝着鳳儀宮去。
鳳儀宮在整座皇宮最好的位置,再加上啓帝每日都要派人來打掃,這裏竟是看不出一絲荒蕪的樣子。
若不是實在冷清,倒真是看起來華貴無比了。
柴廣福上前推開正殿的門,楚烆擡步進去,殿門随後被關上,不遠處的座位上,正坐着啓帝,他的面前擺着一桌吃食,而下方不遠處,也有一桌一模一樣的東西。
“坐吧。”
啓帝擡眼看向楚烆,出聲說了這一句,楚烆緩步走過去,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
“你我父子,倒是許久未曾這般平心靜氣的坐在一起說說話了。”
他一改往日的冷臉,面上挂着幾分清淺笑意,看着楚烆的目光中也鮮少有了柔情,似乎隻有在鳳儀宮内,他才會這樣。
因爲這是他最愛的女人住過的地方,他們在這裏也曾度過一段甜蜜輕松的日子。
所以他隻準許他們打掃外面的地方,鳳儀宮内,誰也不許動,偶爾他也會來這裏親自做一些打掃的活計,再絮絮叨叨的講一些話。
縱使已然沒有了那個坐在床上給他縫制衣服的人,他也想将自己滿腹無處纾解的情緒全然告知她。
“陛下設這場鴻門宴,是爲何呢?”
楚烆的面上始終帶着冷意,連個正眼都沒給啓帝,啓帝有些暴躁的情緒還未起,便被壓制下,他伸手倒了一杯酒:“楚烆,念在你是我兒子的份兒上。”
“朕不妨提醒你一句,若是你不殺了你的軟肋,将來她就會是刺向你的一把利刃。”
啓帝笑着将酒一飲而下,他的話意味不明,卻帶着幾分隐約可見的欣喜。
他和他是同宗同源,身上有着一樣的,爲世人所恥辱的血脈,他憑什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其實原本啓帝今日沒想見楚烆,可是那日他帶着那個女人進城的時候,暗衛看到了她的容貌,真的很像趙漾,尤其是那雙眼,簡直和她母親如出一轍。
可惜了,楚烆的情蠱下的早,她已經成爲了他的傀儡,但是沒關系,他會幫她的。
讓她明白,這個同他日夜交纏,訴說愛意的男人,和她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趙家,裴家,還有那麽多死去的士兵,那麽多條人命啊。
光是想到這裏,啓帝就隐約覺得自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楚烆變得和他一樣了。
他是屠滅趙裴兩家的罪魁禍首,背負了上千條人命,而他,是楚烆的父親,就算他再不想認,他也是。
屍山血海,白骨累累中,也隻活了一個她和裴文钰。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他本想尋到這個孤女,來緩解他和趙姝之間的關系,但現在,她有了更好的用處。
她會殺了楚烆嗎?那還真是令人期待。
楚烆聽着他的話,半眯了眸子,他的話意有所指,究竟在說什麽?
他站起身,作勢便要走,啓帝也沒攔着他,而是出聲說道:“好兒子,你若下不去手,将來可别怪朕沒有提醒你。”
“雯珺啊,我們的兒子,還是這般固執。”
啓帝自言自語一句,從上座抛下來一個藥瓶,楚烆沒有伸手,那瓶子在地上滾落幾圈後落在他腳邊。
“南疆情蠱的解藥,服下解藥,情蠱自然會解開,隻不過,有人怕是抵不過解蠱時那種鑽心蝕骨的痛苦罷了。”
說完這一句,啓帝便離開了這裏,楚烆看着腳邊的解藥,眸光有些陰沉,他爲什麽,口口聲聲要他殺了崔滢?
這其中,究竟有什麽秘密?
還有這解藥,他可不信啓帝會給他什麽好東西,不過楚烆還是彎腰撿起了這個瓶子,帶着它出宮。
幕簾後的啓帝看着他離開,殿門又重新合上,他站在一副畫像前,微微仰頭看向畫像中的女子,隻可惜,不知爲何,這女子的臉卻像是隐在一片雲霧中,看不真切。
啓帝眸光閃動,想伸手卻又不敢觸碰,随着年歲的增長,他越發記不清她的面容了,可卻忘不掉她的話。
‘梁安榮,你幾時變成了這般模樣?隻是猜忌,你卻要覆了裴家滿門?’
‘我真是看不透你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失望的目光,還有疏離的動作,都化爲了她最後那句他心間永遠也拔不掉的刺。
‘别說你愛我了,你的愛,讓我感到,惡心。’
别拿常人思維去理解變态,說你呢,老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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