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崔滢剛要起身去想有沒有可以離開的方法時,便聽到懸崖邊上傳來裴文钰的聲音,柯朝停下要去探查的身子,不知爲何,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來救他們的人,竟然來的如此快。
“裴姨!我們在這裏!”
崔滢朝着山洞外大聲喊了一句,聲音随着風聲一道送入到上頭的裴文钰耳中,她循着聲音,趕忙讓人将繩子放下來。
在聽到崔滢被人綁架的消息後,她簡直心驚膽戰,直接出了門來尋,那小厮也不算太笨,說了自家公子會留痕迹的話,所以他們一路便跟着柯朝留下的痕迹找到了這裏。
懸崖邊有打鬥的痕迹,還有滑落的腳印,裴文钰一下就猜出來,所以帶着人在這裏喊,果不其然,得到了崔滢的回答。
繩子就在山洞門口,柯朝看着這根繩子,朝着崔滢伸出手來:“我帶你上去。”
這就是一根繩子,也沒有其他的着力,崔滢肯定上不去,所以柯朝才想帶着她上去的。
崔滢倒也沒有拒絕,她不會武功,柯朝的提議是最好的。
就這樣,少年像是剛剛帶着崔滢一起過來時一樣,讓她抱住繩子,再抱住自己,帶着她一起上去。
等到兩人上來後,裴文钰趕忙上前将崔滢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發現她的人皮面具沒了,吓得她伸手去遮她的臉,帶着警惕的看向柯朝。
“我沒有窺探别人隐私的愛好,裴老闆,再怎麽說,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吧。”
柯朝擡手擦着臉上的髒污,從來還沒這麽狼狽過,這輩子的狼狽模樣算是全都貢獻給了雲卿。
“沒事的裴姨,他不會說出去的,今天确實要多謝柯少爺。”
崔滢将裴文钰的手拉下來,解釋了這一句,裴文钰看了看她,又看向柯朝,隻見崔滢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她恍然大悟道:“今日多謝柯少爺了。”
接二連三的道謝,讓柯朝總感覺她們很想跟他撇清關系的樣子,他擺擺手:“這些事不能等回去再說?”
他擡步朝着不遠處的馬車走去,崔滢和裴文钰也跟上了她的步子,照理來說,男女授受不親,他們本來也不能同乘的。
隻不過崔滢一直把自己放到已婚的位置,裴文钰又不在乎這些,所以自然也就同乘了。
在馬車上,崔滢問起了林家的事情,裴文钰便将今天的事情告訴她,崔滢也将自己是被采薇綁架,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如此,這麽看來,這林家也算自作自受了,不過林家在豐州這麽多年來,根基龐大,我們還是小心一些。”
裴文钰拍拍崔滢的手安撫,他們本來無意招惹這些是非的,可偏偏有時候,是非總要來招惹他們,也不是抵抗不了,隻是不想暴露那麽多。
崔滢點頭:“沒事,這件事跟我們沒關系,也是林家自作孽。”
再怎麽怨也不能怨到她頭上吧?
柯朝聽着兩人的對話,将那個林家記在心裏,本來還想等着回去探查一番,隻是等到第二日的時候,就發現那林家早就不複存在。
不僅如此,林家所有的鋪子也在一夜之間全部易主,換了新的掌櫃,沒有留下一絲痕迹,就像那林家也從不存在一樣。
這樣的變故,崔滢自然也發現了,她都想好了對策,到如今卻是一丁點也用不上了,隻是究竟是誰做的?
難道是林家的仇敵?想要趁他病要他命?
可這樣的能力和手段,即使是有錢也做不到吧,不僅要有錢,還要有權勢,這權勢也一定很高。
心間不由得撞上來一個名字,崔滢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樣,不敢再想。
不,不可能是他的,她沒有主動去探查那些事,也沒有去救冬月和琥珀,她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他怎麽會發現?
定是這幾日睡得不安穩,才讓她産生這樣的幻覺。
可心中一旦有了猜測,就像是一顆種子落入泥土中,開始漸漸的生根發芽,她越是不想這麽想,就越會這麽想。
如意繡坊對面的茶樓上,雲舟看着崔滢換上了新的人皮面具,一副心神不甯的樣子,他将這幾日的事情悉數傳回上京,傳到殿下的手中。
殿下的回信來的也很快,林家的事情是他做的,敢欺辱娘娘的人,殿下會讓他們後悔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而他的任務,就是在殿下來到豐州的時候,看好娘娘。
此時上京,楚烆正要走出院子,前往豐州的時候,就見到了來這裏傳旨的柴廣福,他見到楚烆一副要外出的模樣,心中頓感不妙。
“見過殿下。”
柴廣福急急上前對着楚烆行禮,男人輕擡眼眸看向他,沒有回話,似乎是在等他開口說。
“陛下召殿下回宮,說,說是薛家小姐已經進宮許久,殿下如今也.”
他鎮定的說着話,其實心裏已經快要着急死了,殿下那日在太和殿就說過,他不會迎娶薛家小姐做側妃的,可陛下卻非要讓殿下回來。
楚烆唇角微微彎起,從柴廣福手裏拿過那副聖旨,隻是簡略的看了兩眼,那聖旨就被他扔到了地上,落入水窪中濺起雨水。
隻聽得他說:“再來拿這些事情煩孤,孤不介意,弑君,取而代之。”
“到那時也隻好請陛下,早日賓天,騰出位置才好,如何?”
楚烆的聲音一字一頓,說的極其緩慢,卻又狂妄至極,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逼他做。
更何況還是啓帝想要他這麽做。
在弑君這句話出來後,柴廣福就已經被他的話吓得跪在了地上,後面聽着他一句比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他吓得簡直快要腿軟,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殿下慎言!”
在死和死得快之間,柴廣福選擇了阻止楚烆說出更多要人命的話,不過楚烆想說的顯然也就這兩句,說完後,他就踩着那道聖旨走了過去。
絲毫沒有把皇家威嚴放在眼中,小雨落在柴廣福的臉上,他顫抖着擡手去擦,也不知那究竟是冷汗還是雨水了。
這話,就算讓他回去原原本本的轉述,他都不敢說,這兩句話,哪句他敢?他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長。
隻是回去,陛下要是問起來,他又該怎麽回答?
柴廣福簡直要發愁死了,這父子兩個,簡直一個比一個讓人不省心。
賓天,讀音bīn tiān,漢語詞語,基本意思爲委婉語,特指帝王之死。
不是錯别字哦~古語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