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些雀躍的心情也在想到這個問題後停住了腳步,轉過前面那條街,就是他問到的路,推開那扇門,便是他想見的人。
可此時他的步子卻頓在這裏,不敢再前進一步。
崔叙不知道崔滢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但她出現在這裏,就足以說明,爲了擺脫楚烆的糾纏,她付出了多少。
而她将自己的過往全部舍棄掉,是否還真的願意同從前的故人再見面。
将茶葉放進爐子上的茶壺裏,崔滢也擡頭看向了崔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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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叙歎了口氣:“随風死了,爲了替我擋刀。”
她嘴唇微張,眸中染上幾分難過,原來,她還是欠了崔叙一條命。
他想,也許她并不想再見到從前的人吧。
“我,假死逃脫的,楚烆他以爲我死了。”
“兄長來了豐州,怎麽不去尋我坐一坐?”
那一刻,崔滢的眼眶便紅了,愧疚,喜悅的心情交織在一起。
崔滢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随風是崔叙的長随,一直跟着他。
除非他們,本就相識。
雨洇濕了他的衣裳,他收回手,輕歎一口氣,轉身便要離去。
“随風呢?怎麽不見随風和兄長一起?”
她險些以爲自己看錯了人,隻是在他動身後,她才發覺,這是真的崔叙,他沒有死,他真的還活着。
“小姐.”
待崔滢走出來,崔叙看向她,比起在雲州和官州見到時,如今的崔滢,整個人看起來都松快的很。
崔叙和崔滢并不知道沈華嬌也在,崔滢帶着崔叙回到自己的院子,收了傘走進屋子裏,一時竟覺得有些局促:“院子不大,兄長先坐。”
就這樣吧,知道她還活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别再去攪擾她的生活了。
柳枝看着沈華嬌的手将那把傘緊緊握住,她什麽都沒說,隻是說了句走吧。
姑娘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笑意,隻是仔細聽卻有些哽咽,崔滢原本是沒認出來崔叙的,雨幕中,他的身影在她眼前撕裂又重合。
她跟楚烆說,她欠崔叙一條命,如果不是她,崔叙也不會遭受如此的無妄之災。
“新歲的豐州白茶,兄長要嘗嘗嗎?”
油紙傘朝着他傾斜了下,崔滢再次啓唇問了一句,崔叙緩緩轉過身,對上崔滢微微仰頭看來的目光,兩人目光交彙,卻多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而崔叙的眼神,也是她從未見過的溫和。
“不怪你,瑞王本就生性多疑,我會替随風報仇的,他跟了我那麽多年,我早已将他當做手足對待。”
崔叙的步子在轉出這條巷子的時候,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随後,一把油紙傘舉起撐在他頭頂上。
招待崔叙坐下後,崔滢便去拿茶葉,靠窗的桌子上擺着一套茶具,爐子上用小火煮着水,崔叙坐下來,目光打量過屋子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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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路上的艱辛,也未曾道出自己的不易,一句話,輕描淡寫,省去許多,但崔滢怎麽會不知道,寒州和瑞王的地盤,隔着那麽遠,他去寒州,必定也是受盡了折磨。
和在雲州的時候不一樣,這裏的擺設都是按照崔滢的喜好來的,不遠處有繡架,牆上挂着山水畫作,書桌上還有一些崔滢在畫的花樣子,是如意繡坊裏的那些。
在聽到茶攤老闆的話後,沈華嬌就有股不妙的預感,他從未來過豐州,爲何會急切的去尋如意繡坊的老闆。
傘重新将崔滢罩住,他勾唇露出一笑,輕點頭。
所以在崔叙轉身要離開時,她才急急上前攔住他的。
“許久未見。”
如今見到崔叙,她當真是松了一口氣,隻是不知道他怎麽會在豐州,這般巧合。
崔滢轉身在前面帶路,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口,另一邊的巷尾,沈華嬌的手中拿着一把傘,看着他們的身影。
這天好似也明白了什麽,原本晴朗無邊的天氣也在這一瞬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雨從天邊灑落,順着屋檐落在他露出的半邊肩膀上。
是那股曾經燃滅的心思,随着再次聽到她消息的話,重新升起還是他此時,明知故作的心。
他擡手扶在牆上,垂眸不語。
他擡手過去将傘骨握住,帶着她的手推到她面前,崔叙喉結滾動,嗓子有些發緊道:“莫要淋了雨。”
兩人同一時間出聲,聲音交疊在一起,崔滢突然笑了下:“兄長怎麽會到了豐州?”
她也不想這樣做,惹他厭煩。
“不是豐州,是寒州,我從瑞王那裏逃出來後,怕被發現,一路到了寒州。”
可心裏的嫉妒簡直快要将她淹沒,就那樣密密麻麻的,将她的心緊緊纏繞在一起。
崔叙出聲安撫一句,将話頭扯開:“你呢?你又是怎麽到了豐州?”
沈華嬌是想上去,不管不顧的攬住崔叙的胳膊,同面前的姑娘道一聲夫君,就像是在宣誓主權一樣。
他是不想見到自己嗎?
可要是不想見自己,爲何會向人打聽自己的住處,來這裏尋她?
聽到崔滢的聲音,一瞬恍若經年,崔叙的步子也被她的話止住,他有些不敢轉身,隻怕是自己幻夢一場。
可是回到客棧卻不見崔叙人影,她隻好回來向茶攤老闆打聽了崔叙,這才知道崔叙去尋了那位雲娘子。
一開始,在聽到成充說崔叙死了的時候,崔滢真的覺得,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玩笑,可仔細想想,她早就知道瑞王是什麽樣的人。
在如意繡坊待了不久後,天邊就下起了雨,沈華嬌有些擔憂崔叙,和裴文钰定下想做的款式後,就離開了。
想到這裏,沈華嬌的心便像是缺了一塊一樣。
直到看到這一幕,原來,他們真的是舊識,崔叙對她,便如沈華嬌對崔叙一樣,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不敢妄語。
但是她不能,因爲曾經和崔叙的約定,他們隻有一年的婚姻,一年後,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那他呢?這麽迫切的想要見到她,究竟是因爲什麽?
是不甘,還是不想隻做她的兄長。
崔滢聳了聳肩,故作輕松:“如今我在豐州,喚作雲卿,也有了新的身份,能再見到兄長,我真的很開心。”
過往那些事,就不再多說了,過去就過去了吧。
崔叙看着她,眸光閃動,最後道出一句:“那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兄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