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烆深深看了蕭鳳安一眼,讓他跟着進了書房,至于那具屍體,他也沒說怎麽處理,但是既然他說不是崔滢,成充自然知道怎麽處理。
進到書房,蕭鳳安看着坐在輪椅上的楚烆,就算是坐在輪椅上,也看不出楚烆有什麽頹靡,反倒是心情不錯。
想到他那句不是她,蕭鳳安的心也有些沉。
當初離開的時候,他就覺得,或許崔姑娘這一次也是逃不脫,畢竟楚烆不主動放手,那就不會給崔滢半條活路。
如今看來,倒是驗證了他當初所想。
“說吧。”
楚烆擡眼看向蕭鳳安,蕭鳳安道:“收購馬超陽那片婆羅花田的,是東夷國的瑟曦公主。”
這條線他跟了許久,也是折損了幾個人才查到,隻是再往深處查,卻是什麽都查不到了,這瑟曦頻繁插手大朔的事情,也不知大朔之中誰是她的接頭人。
“東夷國。”
楚烆将東夷國在唇邊念了一遍,這才想起瑟曦是誰。
作爲東夷國可汗最疼愛的女兒,瑟曦自從出生就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吃穿用度一應俱全。
就連當時風頭正盛的幾位王子都比不過她。
楚烆在東夷國的時候,瑟曦還想跟二王子搶他,但是後來不知道被什麽絆住了,沒有再提這件事。
那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要的可不是東夷公主的身份,而是東夷可汗的位置。
如此一來,同大朔勾結,也就沒有什麽了。
“做的不錯,但孤希望有些事,你最好沒有插手。”
楚烆輕笑着說,他手邊是一隻木雕兔子,男人愛不釋手的把玩着,眸光閃動,似是染上片刻柔情。
蕭鳳安輕點了下頭,這時成充站在門外敲了下道:“殿下,陛下急召,要您立即返回上京。”
這急召八百裏加急,上面隻說讓楚烆不得耽誤,立刻返京,連原因都沒有,莫不是上京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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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滢和常明走了約莫三四天後,便在落腳的鎮子遇到了李瑞良,他身邊還跟着一個女子,走近些,崔滢才認出,這女子正是那日丢給她布老虎的人。
“先生?”
她喚了一聲李瑞良,李瑞良看着她的臉,先是一愣,随後點頭,招呼她進了客棧。
這鎮子地處偏僻,他們選的客棧也是最不起眼的那種。
常明去了一樓沒有打擾他們,進了客棧的房間,李瑞良笑着說道:“幫你的那人,該不會是蕭鳳安吧?”
崔滢訝然:“您怎麽知道?”
蕭鳳安當時也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李瑞良竟然能一瞬認出。
“文钰說了,他出手的第一招,是繡春刀法的慣用,後來意識到不對才換了,幸好當時楚烆被我糾纏住沒看到。”
“我是在擺脫楚烆的時候,收到了他的人給我的信,說你已經被他救走,我猜測你應當沒有改變路線,還是要來豐州,就來這裏碰運氣了。”
李瑞良飲下一口茶解釋了一遍,不過他沒覺得那是蕭鳳安失誤,那樣缜密心思的人,怎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那招起手的繡春刀法,就是爲了給裴文钰信号。
崔滢聽着他的解釋,點點頭:“是蕭指揮使,這人皮面具也是他給的。”
“對了,還沒跟你介紹,這是裴文钰,也是你阿娘的故人。”
兩人一道來尋崔滢的時候,李瑞良就跟裴文钰說過,要以崔滢阿娘的故人來尋,所以這時裴文钰也沒有反駁,隻是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
“你的肚子.”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的肚子,那日見她,明明是有孕的樣子,當時她聽李瑞良說她要假死逃脫的時候,還擔憂這個孩子。
如今她小腹平坦,哪裏像是有孕之人。
崔滢心中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難過,她将含香珠的副作用解釋了下,兩人這才明白,這孩子壓根就不存在。
“沒事,沒有也好。”
裴文钰心中松了一口氣,其實她當初是擔憂的,怕崔滢真的有了楚烆的孩子會割舍不下,畢竟有了孩子就是有了羁絆。
但是如今,知道這個消息,她才算放下心來。
“我們送你去豐州吧。”
李瑞良說出這句話,隻有看着崔滢平安抵達豐州,才算是安全。
崔滢點頭,三人還有常明在這裏一起用過午飯後才離開。
到豐州怎麽說也要一個月的時間,時間太長,他們怕出變故,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擱。
在路上的時候,李瑞良同常明在外頭駕馬車,裴文钰就和崔滢在馬車裏,不知爲何,崔滢見到裴文钰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再加上她姓裴,還有那枚飛羽令,她心中總有個猜測。
“裴姨,我阿娘,究竟是誰?”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阿娘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引得他們這麽幫她。
而且裴文钰身上的氣質,也不像是一個普通的人。
雖然她刻意隐瞞,但是某些習慣讓崔滢覺得她似乎從前過得也是養尊處優的生活。
裴文钰手中拿着本書正在看,突然聽到崔滢的問話,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麽回她,好半晌後,她才說道:“都過去了,今後你在豐州好好生活就行。”
“我如今也沒去處,若是你不介意,我同你一起在豐州生活,如何?”
這是她一直的打算,啓帝不知爲何,又開始追查她的下落,她好不容易跑出來,不可能再被啓帝追查到,也不算說謊,她确實無處可去。
外頭的李瑞良還沒阻止,就聽她說出了這句話,他無奈搖頭,就知道她沒安好心,算了算了,她們這麽多年沒見,如今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一起生活就一起生活吧。
“裴姨願意陪我,自然是可以的。”
“我阿娘的身份,是不是不能說?”
崔滢看着裴文钰,隻見裴文钰輕搖頭道:“不是不能說,隻是前塵往事,說出來難免會讓人心傷,不知道也就不會惦念。”
“你阿娘也不是不要你,而是有很多原因。”
當時那樣的境況下,能保全性命已然是一件難事,哪有那麽多的思慮。
送走崔滢,是最好的選擇,抹去她所有的存在,她才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裴文钰沒有再往下說,他們不想讓她知道,所以崔滢知道,自己再多問,也不會有答案。
如此就這樣吧,她會在豐州過她想要的生活,同從前種種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