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給你換身幹淨的衣裳。”
楚烆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她卻猛地撐起身子,散亂的長發垂下,額角有凸起的青筋,她整個人都很緊繃,使得那幾根銀針倒流出血來。
“别碰我!”
崔滢眼中的厭惡不似作假,一點一點,将他最後的希冀也全部堙滅,她是如此真切的恨他,還是爲了旁人。
“你先歇着,等回到上京,再說其他的。”
楚烆避開了崔滢一開始的話,他不可能放她走,事到如今,他怎麽可能放她走。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崔滢擡手落在他臉上,他明明可以躲過去的,卻站在那,任由她扇了他一巴掌。
雖在病中,沒有多少氣力,但卻打得楚烆偏過了頭,頭上金冠歪了些,鬓角的發也落下,他沒有言語,在等崔滢說話。
“放我走,楚烆。”
崔滢重複了那句話,她的手有些顫抖,男人轉過頭來,猛地握住她的手腕,他那雙黑眸如幽潭一般深不見底,就這麽盯着她。
她的心有一瞬沉底,還以爲他終于要爆發,隻是沒想到,他隻是上前抱着她,将她放到小榻上,沉聲問了句:“你爲了崔叙,殺我,罵我,打我。”
“崔滢,這是給你的特例,我也不舍得還手。”
“但我的真心,就活該被你踐踏對嗎?”
“我的喜歡,我的愛,在你眼裏究竟是什麽?”
楚烆蹲下身,眼中帶上幾分迷茫的看着她,他不明白,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他已經在改變了。
她說不要他總是性情大變,要他也多笑一笑,他就學着去笑。
她說懷微也是這世上無可替代的存在,所以他也将她當做這世上無可替代的存在。
他們是彼此的唯一,不,或許隻有他将這些話都當了真,将她當做他的唯一,而他從來都不是她的唯一。
明知是謊言,卻越陷越深,他自以爲是可以不在乎,結果到頭來,傷的最深的也是他。
“我也不是個傻子,我什麽都知道,我甚至知道,你勸我走水路,是爲了要逃。”
楚烆嗤笑一聲,垂眸看向她腰間的蝴蝶墜子,銀制的蝴蝶染上了血,薄如蟬翼般的紋路上像是交織在一起的紅色絲線一樣。
他緩緩站起身,輕撫着她的臉,愛人,情愛,果然是最靠不住的。
“你要做什麽?”
崔滢沒忍住後退幾步,可身上的銀針卻讓她有些被局限了動作,她别過頭,隻見他手腕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一樣。
透過他的肌膚,瘋狂纏繞。
“楚烆.”
“别怕,隻需要你的血,一點就行。”
他彎腰俯身過去,看着她眼中的害怕,神色染上溫柔,用着最輕柔的語氣,哄着她。
“唔!”
指尖被他刺破,他擡手抵在她唇邊,捏着她的下巴,血腥的味道再次彌漫口腔,有什麽東西,也在這血液的流動中,落入她的口中。
甜膩的血,像是包裹着這世上最甜的糖果一樣,她被迫飲下他指尖的血液,看着他眼底帶上的淡漠和癫狂。
“你,你喂我吃了什麽?”
“情蠱而已。”
楚烆笑着回她,崔滢聽到他的回話,沒忍住的幹嘔起來。
蠱?他給她下蠱?
是了,她聽人說過,啓帝的母妃有南诏的血脈,楚烆自然也有,南诏人善蠱,情蠱又是什麽?
“七天就好了,滢滢,七天之後,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他伸手替她撩起散下的發,滿眼柔情。
崔滢什麽都吐不出來,她感覺到,那隻情蠱在她體内亂竄,頭有些疼,她的手腕上不知在何時也有了蝴蝶的印記。
和他的一樣。
“我會變成什麽,你的傀儡嗎?”
“楚烆,不要。”
崔滢拉着他的衣裳,隻感覺自己腦子疼的更厲害,她不要,不要變成傀儡,更不要被困在他身邊一輩子。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用這樣卑劣的法子!
“你愛我,就不會變成傀儡,你不愛我,就是傀儡。”
“沒什麽不好,至少這樣,你就不會再想着跑,再想着離開我了。”
對于這件事,楚烆沒覺得有哪裏不好,既然愛留不住,那便用其他的方法,他會永遠愛她,永遠的陪着她的。
有愛者才能長存,無愛者才會長恨。
這樣,挺好的。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這個孩子,不存在的。”
這句貼着崔滢耳朵的話吐出來後,崔滢再也忍受不住的閉上了眼,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沒有心跳的死物,他最熟悉了,日夜相貼,他怎麽會感受不到。
不過是她想用孩子騙他,他也貪戀這場虛假的溫柔罷了。
楚烆喚來謝微星給崔滢拔針,看着她面露幾分難受的躺下,又喂了她一些血。
蠱蟲畢竟是寄生,子蠱由母蠱分出,本就是汲取母蠱的養分而成,他第一次養蠱,并不擅長,養的也不好,所以在第一次引出蠱蟲的時候,他用的是心頭血。
而後這情蠱便越長越大,距離養成的天數,還差幾日。
七日,是子蠱在寄體中成長的日子,用他的血來養,等七日之後,蠱蟲長大,她就完全是他的了。
不會記得從前的所有事,更不會有反抗他的心思。
而他,隻會給她一道命令。
愛他。
永遠的愛他,她是他的了。
謝微星過來的時候,看到那些染血的銀針,生氣的說道:“殿下若是如此不遵醫囑,今後還是莫要讓我來了。”
“那你今後也不必來了。”
楚烆看着她,眼神冷淡,他握着崔滢的手腕,那兩隻蝴蝶印記相疊,帶着莫名的蠱惑和引誘。
“你做了什麽?”
她眼尖的看到蝴蝶印記,幾步上前,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給阿姐下了蠱?!楚烆你!”
謝微星的下一句話還在嘴裏沒說出來。就被蕭鳳安捂住嘴,現在的楚烆,情緒已經處在極度不穩定的狀态,星兒要是再說下去,全都得死。
“你捂住我嘴我就不說了嗎?”
“楚烆你竟然給阿姐下情蠱!”
她一口咬在蕭鳳安的虎口處,趁着他松開的那一個間隙,吐出了這兩句話。
情蠱,本是南诏之人爲表對另一半忠心的東西,但在後世卻逐漸成了操縱人心的東西,他是要阿姐成爲傀儡嗎?
“看在她的面子上,孤不會動你,滾。”
楚烆眼都沒擡,讓成充準備船隻帶謝微星上岸。
蕭鳳安自然是不會讓謝微星受苦,眸光深深的看了眼兩人交疊的手,帶着謝微星離開了。
他隻不過是個錦衣衛,管不了太子的事情,星兒也是。
“蕭鳳安你!”
謝微星被他扛在肩膀上帶上船隻,她氣的捶打着他,那可是情蠱,今日喂下,隻要七日,阿姐就會徹底成爲楚烆的傀儡。
她要給阿姐逼出蠱蟲的!
“你覺得殿下還會讓你靠近娘娘嗎?”
“星兒,你要真想幫崔姑娘,不如暫且離開殿下的視線,這樣明晃晃的,哪裏好動手?嗯?聽話。”
謝微星停止掙紮,有些疑惑的問道:“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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