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頸上的血線也随着她話音的落下,漸漸消散,直到看不見。
曹晔在知道崔滢有身孕這件事後,便讓施若蘭準備了不少補品過來,東西是施若蘭親自來送的,她看着崔滢笑道:“還請娘娘莫要嫌棄這些農家之物。”
她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目光帶着溫柔,似是母親的關懷一般,崔滢讓她坐下,施若蘭坐到她對面:“自從來到宛城,他就一直想着殿下,想着什麽時候能再見到他,如今是得償所願了。”
施若蘭伸手打開食盒,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
“郡守大人和殿下”
崔滢的話有些疑惑,施若蘭也有些訝然,看殿下這般寵愛她,她還以爲殿下有講過,也許,殿下并不想提起從前的事情吧。
“牧恩是殿下幼年時的啓蒙老師,也是殿下外祖父莊太傅的學生。”
亦師亦父,這樣的關系下,曹晔對楚烆的關懷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孩子,他敬重自己的老師,所以也如他一樣疼愛着楚烆。
施若蘭搖搖頭,給崔滢盛了一碗雞湯推到她面前:“殿下他從前,當真是性子極好的,他和他的母親一樣,都是溫和有度的人,隻可惜”
崔滢明白施若蘭未說完的話是什麽,可惜物是人非,可惜楚烆他已經不再是年少時的模樣。
若他沒有去東夷國,有啓帝的疼愛和賢妃的照料,他未嘗不會成爲莊太傅和莊慧皇後所期望他成長的模樣。
不會瘋,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性格偏激。
可有些事,向來沒有回路。
“殿下他,性子不好,但他的心中始終是惦記着對他好的人,隻是,在那十年,他的心中早就放棄了所有,包括他自己,不過郡守大人的好,我相信殿下會看得見的。”
向往光明的人,被一腳踹進了黑暗,踽踽獨行在異國他鄉,舍棄掉的是他所在乎的一切,風骨,教養,尊嚴還有自我。
他已經不再相信任何東西了。
施若蘭輕點頭:“臣婦都知道的,如今牧恩已經見到殿下了,也算是此生無憾,更甚至,他還知道了娘娘如今和殿下有了一個血脈。”
在這些惦記着楚烆的人心裏,他隻要過得好,他們就覺得一切都是好的。
崔滢攪動了下手中的湯勺,笑了下,她也沒多麽了解楚烆,如果說出這句寬慰的話,能令曹夫人開心些,她倒也願意。
門外的人聽着她那句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空缺的心髒,正在被一點點的填滿。
等施若蘭走後,楚烆才從外面走進來,崔滢手中拿着本書,靠在小榻上,她身上蓋了一層薄被,垂落的被子和她的裙擺交纏在一起如花朵一般。
她看的入迷,就連楚烆走過來都未察覺到,直到他坐下,将她抱在懷中,崔滢才擡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在看什麽?”
崔滢低頭将書放到一旁,窩在他懷中回了一句:“星兒給的醫書,我想看看有沒有根治殿下腿疾的法子。”
“不過顯然,沒有找到。”
她的話親昵自然,空下來的手還在攪着他垂下的發,楚烆看着她,沒有立即回她,這般相處,仿若他們是一對再尋常不過的恩愛夫妻。
“他給孤,尋了門親事。”
楚烆沉聲說了句,拉過她的手握住,茉莉花香的味道送入鼻間,驅散他心中的幾分煩躁,他垂眸看着她的反應,崔滢的手一頓,淡淡說道:“殿下是大朔的儲君,合該有位正妻。”
他的妻子,也從來不會是她。
“你不想做孤的正妻?”
“崔滢,你不想嗎?”
楚烆聽着她淡然的話,那顆被填滿的心就在這一瞬裂開了,她還是這樣,乖巧的令他難受。
可明明是他要她乖巧,要她聽話,要她不反抗的。
不該是這樣的。
崔滢仰頭,那雙眼眸中帶着幾分柔意說道:“我不想,殿下就不娶了嗎?”
“抗旨不尊,是死罪。”
這就是她爲何不願意和這些有權勢的人糾纏在一起,世家子弟,三妻四妾是常态,她不想去争這些,也沒有那麽多的心力。
見慣了爾虞我詐和深宅裏的勾心鬥角,她隻想過屬于自己的安穩日子。
若她真的在乎這些東西,那她和崔雲良就會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你可以貪心一點的,崔滢,孤什麽都願意給你。”
他摸着她手腕上的那條五彩繩,上面的血迹已經滲透到繩結之中,五彩的繩子如今也隻剩下了暗紅的顔色,那是他的血。
她腰間的蝴蝶墜子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在崔滢未察覺到的時候,竟然動了下,楚烆看着那一幕,用手掩蓋住。
“好,那我貪心些,我想做懷微的妻子,想做太子妃,我不想讓别人和你在一起。”
崔滢笑了下,瑩亮的眼眸中始終帶着淺淡的笑意,她知道這話說出來很假,可不說,他又會不樂意,算了,就當哄他了。
楚烆阖眸,伸手蓋上了她的眼睛:“孤知道了。”
爲了騙他,她都快要将自己騙進去了。
可是他卻不由得想去相信,她是願意的。
“上次刺殺你的人便是她,滢滢想怎麽報仇?”
眼睛被蒙住,處在黑暗中,唯有感官最是敏感,他的聲音故意落在她耳邊,帶來撩人的癢。
“殿下想怎麽做?”
“殺了她。”
“好。”
她就這麽靠在他懷中,同他下了這個決定,聽着楚烆滿足的喟歎,崔滢反握住他的手。
需求已經補的差不多,有曹晔親自盯着,拿了不少好東西出來給楚烆他們,想到明日他們就要離開,心中滿是不舍。
“大,大人!不好了,龍陽山上的土匪把路給堵了。”
就在曹晔準備去尋楚烆的時候,一名官差從外面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着:“咱們宛城小,那土匪人可多了,朝着咱們城來了。”
一聽這話,曹晔也是一驚:“、這群土匪,當真大膽!”
之前他們盤踞在龍陽山上,曹晔多次上請朝廷派兵剿匪,可龍陽山的地址易守難攻,倒是令這窩土匪猖狂許久。
如今倒好,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堵路了,聽這意思,他們難不成是想奪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