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的話,崔滢的臉一下燒了起來,他何時說話這般直白了?
可她如今卻動彈不得,隻能任由他說着這些話,一句一句如誘惑一般。
她該無法忍受的,偏偏無數個日夜,他是最了解她的人,隻是兩三句話,一個落在傲雪紅梅上的吻,便讓她有些潰不成軍。
崔滢隻想伸手堵住他的嘴,結果他倒好,直接将人的雙手舉過頭頂鉗制住。
他看着她閉眼,呼吸起伏,似在雲端,他眸中染上的情欲卻在此時緩緩退散,崔滢腦子有些混沌,恍惚間,似乎聽他問了句:“你這次,又在騙孤什麽呢?”
她想說話,楚烆低頭堵住了她的嘴,輾轉纏綿的吻,是火與冰的觸碰,他手指上挑,她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次日崔滢醒過來的時候,楚烆已經起身,他手中握着一本書,靠坐在窗邊的小榻上。
身上隻穿了件單薄的中衣,散着發,側頭看向窗外的景色。
崔滢從未見過這樣安靜的他,大多時候,楚烆給人的感覺都是強勢到;令人無法呼吸的,不管在什麽事情上,但現在看他,卻覺得他和之前的傳言有些相符了。
宮中的老人說,太子殿下在還未前去東夷國做質子的時候,是最溫潤不過的君子了。
“滢滢。”
聽到床上的聲音,楚烆轉過頭來喚了她的名字,一張臉帶着幾分清冷看向她,他将書放下,崔滢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小幾上放着塊木頭,還有一把刻刀。
崔滢看着他的手指,不由得想起昨夜,這雙手是如何掌控着她。
她臉色有些不自然,楚烆笑了下,起身走到她這邊,他低頭看她,崔滢的臉似乎圓潤了些,沒有剛見她時的消瘦。
“上次你選的圖紙,孤已經讓應東回去安排了,如今有了孩子,要更加仔細才是。”
他彎腰,與她平視,語氣溫和,像是真的有在聽崔滢的話,不再做瘋子,而是在做正常人。
“你在雕什麽?”
崔滢伸手拉了拉他,起先張嘴不知問什麽,總覺得經過昨日的事情,她有些不太會和他相處了。
楚烆倒是不在意,伸手将她抱起來,怕掉下去,崔滢隻能勾住他的脖子,被他抱到小榻上,面前的小幾上正放着他剛剛看的那本書。
這是一本木雕書,有幾頁折了起來,想來是看書之人十分仔細,将重要的地方折起來方便日後再次翻閱。
“給孩子做件小玩意兒,不過孤不知道,是兔子好,還是老虎好,滢滢覺得呢?”
楚烆環抱着她,将頭抵在她肩膀上,修長的手指指向自己剛剛看過的地方,崔滢看到他指腹上的傷口,說了一句:“這些由工人來做就好。”
他越溫柔,越遷就,崔滢就越怕,就好似,這隻不過是暴風雨前的一場片刻甯靜,他在隐藏自己,而她确切的感受到了,如今的楚烆,當真是瘋的更厲害。
将自己隐在完美的軀殼下,僞裝成正常人。
楚烆深吸一口氣,将那塊還沒雕刻好的木頭握在手中:“小時候過生辰,父皇問孤,喜歡什麽,孤說,想要一個木雕人,就像他雕給母後的一樣。”
“孤本以爲,會在生辰當日收到一個木雕人,就跟母後的一樣漂亮,但等來的,是被罰跪在鳳儀宮前一整日。”
崔滢側頭對上他的目光,帶着些不解,楚烆就這麽看着她繼續說:“他說,孤的生辰是母後的祭日,孤沒有資格過生辰,今日不會有,往後也不會有,他要孤時時刻刻記得,孤就是個殺人的劊子手。”
楚烆早就明白,啓帝對他的恨意由何而來,他的出生,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可偏偏,他又是他們唯一的兒子。
做太子就好嗎?
不過是他也要他體會到,什麽叫做孤家寡人,無所愛相伴的滋味。
真是可笑,作爲一個父親,他竟是恨透了自己的親兒子。
有時候楚烆想,要是當年他也随着母後一起死就好了,這樣,也不必來人間受苦這一遭。
“若是皇後娘娘還在,定然不會這麽覺得,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不然她也不會拼了命也要将殿下帶到這個世間了。”
姑娘垂眸,說出了這句話,崔滢知道的,楚烆是太子,但卻過得還不如瑞王和梁王。
有些時候,她也會覺得楚烆有些令人心疼,但也僅限于此。
若是兩人一開始的關系,沒有那麽多的算計,或許結局會不一樣。
但錯誤的開始,默認的規則,便注定了結局。
“那你呢,你也會愛這個孩子嗎?”
楚烆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眸中染上幾分說不清的色彩,他也想問問她,你若是喜歡這個孩子,會不會也憐惜我呢?
崔滢别過視線,不敢對上他的眼睛,她啓唇說道:“我會愛他。”
可若是真的生下這個孩子,她隻會覺得難受,因爲她不愛楚烆,這個孩子,也注定了不會有父母的疼愛。
“孤也會愛他,他會有爹娘疼愛,是個幸福的孩子。”
楚烆沒有再問下去,反正再問,也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聽的話,那便當做,她從此刻起,所有的話,全是真話。
他握着崔滢的手,将這本木雕書翻了翻,崔滢說兔子和老虎都好,不必太過糾結,楚烆便點頭,兩人坐在這小榻上說着話,沒有昨日的劍拔弩張,也沒有昨日的逼問與剖心。
他們都默契的選擇不再提起昨日的事情,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可是殿下,你怎麽隻給孩子做,難道我就沒有嗎?”
崔滢聽着楚烆的話,孩子長孩子短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慌張和不願意再聽,她扯開話題,楚烆聞言,将她的手握住:“滢滢想要什麽?”
“殿下知道給孩子親自挑選,卻要來問我喜歡什麽,真是不公平。”
她轉過頭不再看他,她說過的,要想讓楚烆相信她,她最先要騙過的,是自己。
撒嬌是被愛的特權,也是親近的表現。
可有時候,嘴巴會說謊,眼睛卻不會,她有些不太敢跟他對視了,總感覺那雙幽暗如墨的眸子能洞察她所有的心思。
“你還從未這般,對孤撒嬌。”
楚烆面上露出笑意,隻是眼底卻無波無瀾,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楚烆就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她的話啊,永遠沒真的。
“那你哄我,懷微,你哄哄我,我也從未聽過你哄人。”
不知爲何,這句話脫口而出,崔滢都未來得及思考,這句話便說了出去,她擡眼,眼中劃過幾分不自然。
撒糖撒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