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崔滢會些醫術,她想做的,除了離開他這件事,楚烆從未阻攔過她。
就像他所說的一樣,不管風筝飛多遠,記得回家的路就行,不記得也無妨,線在他手上,扯一扯就能回來。
人一旦擁有過,就再也不會想要承受失去了。
楚烆讓應東跟着崔滢一起出城,兩人繞過了感染最嚴重的地方,直奔那座山頭去。
在路上,崔滢對應東描述了要采的藥長什麽樣子。
“就這些了,血症的蔓延速度比瘟疫還要快,官州的大夫沒接手過,再加上血症兇名在外,一時之間慌了神,咱們多采一些,暫時先将患者和正常人隔離開。”
聽着崔滢的話,應東點頭。
兩人在這裏摸索了許久,崔滢感覺自己的腿都快要斷了,這才把背過來的兩個籃子填滿。
其實她也說不清,爲什麽要這麽做,畢竟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濟世救人的醫者,有時候面對一些事情,她也可以做到冷眼旁觀。
楚烆也說過,官州會沒事的,可偏她想做些什麽。
“崔姑娘,咱們走吧。”
應東拎起那兩個籃子,喊了一聲崔滢,就在這時,不知從何來了一隊黑衣人,爲首那人一下就鎖定了崔滢,揮刀便朝着崔滢砍去。
崔滢連連後退,應東拔刀迎敵,可是來人數量太多,應東都有些顧不過來。
那些黑衣人也注意到了應東的狀态,爲首那人沖着旁邊的人點頭,等他們将應東纏住後,那人便朝着崔滢而來。
崔滢看着他步步緊逼,将簪子從頭上拔下來砸向黑衣人,那人用刀去擋,簪子斷裂,裏面的夢時華迎風飄散,入了他的眼。
趁着他這一瞬的停頓,崔滢忙拎起那兩個籃子,而後再從袖子裏掏出兩包夢時華,如法炮制的扔給了圍着應東的黑衣人。
“走!”
幸好她有備而來,身上常備着防身的東西,可惜了,這些夢時華可是費了她好些時候才做好的。
應東點頭,揮刀砍了兩個人後便跑了出來,兩人不管不顧的朝着下山的路跑,身後的黑衣人回過神來窮追不舍。
“崔姑娘,我去引開他們,您先回城去。”
應東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這樣下去,兩個人都跑不掉,姑娘是殿下重視之人,萬萬不能有事。
崔滢張嘴想說什麽,但卻不得不承認,應東的法子是當下最好的逃脫法子。
“籃子給我,我去搬救兵,小心。”
她沒有推脫,也不想留下當累贅,接過那兩個籃子就跑下了山,應東扔出幾枚飛镖,再次同這些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崔滢一刻不敢停,下了山就跑着回城,她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灌木叢劃開,爲了能盡早回城,她選了那條不好走的荊棘小路。
城門就在不遠處,她回頭看了眼那座山,再看看這空蕩蕩的路,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半晌後,崔滢搖搖頭,堅定的朝着官州城中走去,她不能跑,至少不能是現在,冬月,琥珀,還有崔叙都在城中。
楚烆說過,她要是敢跑,冬月和琥珀都會活不成的,她不能連累她們。
再等等,一定會有合适的時機和萬全之法的。
“姑娘,您怎麽?”
“快,去告知殿下,就說我和應東在山上遇刺,快讓人去救他。”
崔滢全身靠在冬月身上,像是虛脫了一樣緩緩滑落在地上。
冬月趕忙喊來琥珀幫忙把崔滢帶進去,楚烆從府衙回來的時候,崔滢還昏迷不醒,所幸隻是累虛脫了,腳上磨出些血,其他倒沒事。
就是應東不大好,那些黑衣人抓不到崔滢,惱羞成怒,險些将他紮成個篩子。
“成充,刺殺的人,是薛家的死士。”
應東撐着最後的意識,說完這句話便暈了過去。
楚烆坐在床邊,聽着這句傳話,眸中露出些殺意:“薛家?”
“是。”
成充沒再多說,今日在府衙時,蕭指揮使便說了,陛下有意将薛家嫡女指爲太子妃,是賢妃娘娘怕殿下不樂意,才攔下此事。
而那位薛家嫡女,已經知曉了崔姑娘的存在,聽崔叙說過,這次的刺殺,已經是第二次了。
“那就派個人,去送一份孤的回禮。”
楚烆轉動了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語氣淡漠到近乎絕情,他最厭惡旁人動他的東西。
成充點頭退了出去。
崔滢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她想起還在山上的應東,趕忙起身,一下便撞進了楚烆懷中。
“醒了?”
男人伸手扶住她,崔滢隻感覺眼冒金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應,應東。”
“已經沒事了。”
楚烆半眯了下眼眸,端過一旁的水喂她喝下去,崔滢被他遞來的水堵住了嘴,眨了下眼表示不解。
“滢滢醒來的第一句就是關心旁人,孤的心中還真不是滋味。”
他攬着她逼近她,崔滢仰頭看他:“應東隻是殿下的侍衛,而且也是爲了保護我才受的傷啊。”
等下,他這話,是在吃醋?
崔滢想到這裏,又覺不可能,定是這人的掌控欲作祟,他才不會吃醋。
“可是孤隻想滢滢的眼中.”
他伸手,帶着繭子的手掌蓋住她的眼眸,落下一句:“嘴裏.”
另一手微涼的指尖按壓在她唇瓣上,帶着試探的擠進她的唇齒之間。
“隻能看到孤,隻能喚孤的名字,所有,全部,都是孤的印記。”
崔滢感覺到他低頭,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隔着絲綢的中衣,滾燙灼熱的烙印。
“冬月也不行,琥珀也不行,崔叙更不行。”
她整個人被他困在床頭這方寸之地,環抱着她,禁锢着她,以絕對占有的姿态,看着她被隔絕了視線,堵住了語言,隻能被迫的迎合自己。
崔滢的視線之内隻有一片黑暗,她的雙手緊緊抓着錦被。
他讨厭,不喜歡,她的眼中,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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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夜還要海棠花.”
“啊!!!!!!”
丫鬟的話還未說完,尖叫聲頓起,她看到了那被懸挂在自家小姐床頭的十根手指,切口凹凸不平,帶着血迹落了薛靜娴那張鋪着昂貴絲綢的床滿床。
女子被捆着雙手,堵着嘴唇,隻着了一件中衣倒在床上,目光所緻的地方,便是那帶着血的十根手指。
薛靜娴睜大雙眼,腦中隻剩下那句話:“殿下說了,染指他的東西,便要想清楚你有幾條命夠他玩。”
“再有下次,便是薛小姐的手了。”
隻有應東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