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滢的步子動了動,她越過崔叙,走到楚烆面前拉住他的袖子:“殿下要我回去嗎?”
她拉着他的袖子,還晃動了幾分,話中帶着撒嬌的意思,那張桃腮粉面上還有笑意。
這是崔叙從未見過的模樣,隻可惜,她對着的,不是他。
楚烆像是被她取悅了一樣,笑睨了她下:“随你,孤不是最寵愛你嗎?”
他抽出自己的袖子,說的話中令人聽不出是個什麽意思,但是和楚烆相處了這麽些日子,崔滢雖然不敢保證自己摸準了他的性子。
但卻能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如今是他的所有物,他不開口,她哪裏也别想去。
崔滢不知想到了什麽,掩唇笑了下,嗯,好似她在他這裏的存在感終于強了那麽些。
“那我便不去了吧,改日有時間再去探望母親,有勞兄長代爲轉告了。”
她看向崔叙說了這句,崔叙還想再說什麽,便看到楚烆擡步離開,她小步跟上,沒有再看崔叙一眼。
看着姑娘離開的背影,崔叙卻像是受到了打擊一般低下了頭。
回到府中,崔滢跟在楚烆身後問道:“殿下今日送了我镯子,我很開心。”
她像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好東西一樣,說完還笑了下:“那日殿下未吃到的雲州菜,我今日做給您吃如何?”
楚烆聽着她的話,再次皺眉,她是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做厭惡,他不喜歡她跟着他,她隻需要做一個掩人耳目的花瓶就足夠了。
“崔滢。。。”
“殿下不喜歡我,我知道的。”
他的話剛起了個頭,便聽身後的姑娘說了這麽一句:“父親和母親也不喜歡我,我在他們眼中,更像是一件打包好,隻待出售的商品。”
“價高者得,利高者有,若不是殿下,怕是我就要被送給隔壁州府的大人做妾室了,殿下,不管您信不信,我從未有過害您的心思,我隻感謝您,讓我沒能過上那樣的日子。”
她說了許多,說完走到楚烆身邊,微微俯身,落下的烏發垂在身側,她仰頭看他:“我就想着,要是哪天殿下離開雲州,把我也帶上就好了,我不想被送回去,而後再被賣掉了。”
崔滢的臉上始終帶着笑意,仿佛說的這些事情與她無關一樣。
楚烆當然知道她的話不假,留在他身邊的人,成充都會調查清楚的,所以她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其實當初帶她回來,楚烆本來就是想借着她掩人耳目,雖說他可以不用顧忌這麽多,殺了就行,但這一次,他要找出幕後之人,自然不能如此放縱。
隻是沒想到,她倒是越發的大膽了。
“蠢,笨。”
他餘光看了她一眼,落下兩個字便不再多說,也不是不能殺,殺一個人對他而言,輕而易舉,但是他想到那日她身上的香氣,卻是什麽都沒說。
罷了,就當養了隻雀兒,全當給這日子裏添些豔麗的色。
畢竟她可是唯一一個,能在自己身邊活了這麽久的女人。
算她有些本事吧。
到底還是他一時縱容了她,才有了這些令人心煩的事情。
楚烆面上又露出幾分不耐,加快了步子。
崔滢心中也是有些緊張的,她還以爲會像昨夜那樣,他掐着她的脖子,說着要殺她的話。
不發病的太子殿下,還算好相處。
松了口氣,她站直身子跟上他的步子:“那殿下要不要嘗嘗雲州菜?”
“不需要。”
“真的不吃嗎?”
“崔滢,别得寸進尺。”
男人的聲音中帶上幾分暴躁,女聲不再說,落後兩人幾步的成充卻是聽到她小聲嘟囔一句:“求殿下吃都不行嗎?”
最後,楚烆到底也沒讓她去做,他又不是個重口腹之欲的人,隻是簡單用了晚膳,崔滢站在一旁伺候他吃完。
她看着男人矜貴的擦嘴,洗手,那動作是格外的賞心悅目。
用過晚膳,崔滢就被趕了出去,他似乎很不喜歡她在身邊伺候,除了她死纏爛打,他從來沒主動提過讓她留下伺候的話。
這夜,楚烆躺在床上,安神香的香氣傳入鼻中,他又夢到了在東夷國的事情。
那時候他剛十歲,大朔的國力還不能和東夷國相比,他們依靠貿易和先天的地理優勢,培養出來了一支所向披靡的騎兵隊。
彼時的大朔和東夷國因爲某些原因,摩擦不斷,最終東夷國挑起戰争,大朔卻是節節敗退。
而那年他們來大朔提出的止戰要求是,要大朔太子前往東夷國爲質,否則東夷國的騎兵隊将會一路北上,直到打下上京城。
楚烆本以爲,他的父皇會想辦法,最差也會斡旋一番再答應,卻沒想到,他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怎麽形容在東夷國的那十年呢?
滿目瘡痍,或者是,想死卻不甘心。
一國太子,成爲了他人取笑羞辱捉弄的對象,他吃過最多的苦,做過最肮髒的事情,也同樣在那時學會了,殺人。
血腥的味道能夠令他内心的陰暗瘋狂滋長,也會讓他感到興奮。
他睜開眼,看着頭頂的香囊球,神色有些疲憊。
“成充,去喊她過來。”
不由得,楚烆想到了那日她在身邊時,自己難得的好覺,鬼使神差的竟然讓成充去喊了人。
成充應下去喚了孔嬷嬷,他是外男,崔姑娘再怎麽說也是殿下的女人,他去不合适。
崔滢是在睡夢中被人喊醒的,她正夢到自己離開了雲州,去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金陵,在鎮子上開了一家茶樓,過着自己想要的日子。
突然,冬月過來搖醒了她,說是殿下讓她過去。
崔滢猛地睜開眼,他是不是又犯病了,大半夜的也不讓人安生。
想到這裏,她有些無奈的穿上衣裳:“殿下有說是什麽事情嗎?”
冬月搖頭,幫她将頭發梳了下:“孔嬷嬷沒說,隻說殿下喊姑娘過去呢。”
這都三更天了,非得把姑娘喊起來,也不知要幹什麽。
崔滢認命的起身,殿下喊她,她又不能不去,不然她剛刷的存在感全沒了。
走出房門見到孔嬷嬷,孔嬷嬷倒是沒什麽怨言,反而笑着低聲說:“姑娘今日沐浴了嗎?”
她這麽一說,崔滢剩下的困意徹底消散,等下,楚烆召她,該不會是侍寝吧?
楚烆:孤這麽縱容她,也不知是對是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