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窗外月色如洗,銀輝傾灑。
夜風吹得白色窗紗輕搖慢曳,燈光微醺,映照豪華大床上缱绻浮動的身影。
“夠了、停下……”
女子的呵斥因爲情動帶上一絲無法掩藏的媚意,聽着又冷又嬌,像是染着霜雪的玫瑰。
冷冽灼豔,矛盾的糅雜,更吸引人想據爲己有。
果然,她身上的男人不僅沒有聽話放開手,反而掐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沉迷在一縷縷沁人心脾的玫瑰香中。
……
霍晏修從床上醒來。
冷白膚色覆上一層薄紅,體内是難以退卻的燥熱。
又做這個夢了。
在他蘇醒後,總是會時不時做這個夢。
他看不清夢裏女人的臉,可掌心的觸感,鼻尖嗅到的香味,都仿佛曾經真實發生過。
霍晏修自認爲不是一個重欲的人,這種不知因何而起的旖旎夢讓他十分困擾。
搬到這兒除了是爲了躲避爺爺催婚,也是想利用環境讓自己清心寡欲。
先前兩天效果都不錯,直到今天他在桑遲身上聞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玫瑰香。
雖然夢裏依舊看不到那朵染霜玫瑰的正臉,但相似的味道很難不聯想到一起。
霍晏修還是覺得對桑遲不尊重。
他受的教育讓他唾棄這種聯想,卻控制不了身體上的所有熱意都往今天被桑遲扣住的那隻手掌湧去。
那樣柔軟,又充滿力量感。
霍晏修打開手機把宋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打了通電話過去。
宋準睡夢中被吵醒,一肚子火氣,“誰那麽沒眼力見?大半夜給你爺爺打電話?”
霍晏修:“哦,誰爺爺?”
霍晏修的聲音總帶着股獨特的慵懶勁兒,辨識度極高。
宋準瞬間就不困了,“霍哥啊,你可終于想起兄弟我了,你說你走就走,沒必要把我的聯絡方式都一起拉黑了吧?難道在你心裏,已經沒有我一席之地了嗎?”
“想多了。”
“我就知道你還是把我放心裏的!”
“人貴有自知之明,明顯你不貴。”
宋準:“……”
“通風報信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闄州那邊的人手撤回來沒有?”
宋準心虛,便格外認真對待霍晏修的問題。
“還沒呢,我以爲許家的事要處理完還得一段時間,誰知道你媳婦動作那麽快,現在我們的人還在闄州待命着,怎麽樣,是不是要叫回來?”
“不必,給他們加一倍獎金,讓他們繼續待在闄州,必要的時候從旁協助。”
“要協助誰啊?”
霍晏修耳朵裏莫名冒出宋準整天咋咋呼呼的那句“你媳婦”。
他背脊挺得筆直,薄唇吐字優雅,“桑小姐。”
宋準忍不住:“你都跑到國外去了,還關心她呢?真這麽在意你幹嘛不聽你爺爺的直接把人娶了?你爺爺現在還到處找你呢,他要是知道你暗戳戳關注桑遲,他得多開心啊?”
“不是。”
“咋不是了?你沒放心上,還來找我要人?”
“還個人情而已。”
宋準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你霍晏修還能倒欠别人人情?難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倆發生了什麽?”
霍晏修無聲輕笑,“想知道?”
“我恨不得現在就把耳朵寄過去!”
“那你慢慢猜。”
宋準:“……”
這是故意讓他失眠的吧?!
——
天際微微泛白,晨曦未至。
桑遲訂的早班機,馮勝蘭一大早就開車送她們去機場,順便把雙胞胎接走。
一路上,三個小孩都有說有笑的,車廂内氣氛融洽。
到了機場停車場,剛下車,就被喂了一臉冷風。
這個點客流量少,風又冷,整個停機場都籠罩在一股寂寥的蕭瑟中。
想到離别在即,兄弟倆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
“媽媽,要早點回來。”
“媽媽,我會想念你的,你也要記得想我們哦。”
桑遲在兄弟倆臉頰上各親了一口,“要聽幹媽的話哦,想我了就打視頻電話。”
桑子晗拍着小胸脯保證:“我一定聽話,也一定會想媽媽,我最愛媽媽了!”
桑子豫沒有弟弟那麽會說話。
他隻是默默擡手,露出細瘦手腕上嶄新的兒童電話手表。
這是昨天晚上桑遲給他們去買的,帶衛星定位和視頻通話功能。
通話請求響了兩下,桑子豫就關了。
發現周圍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強崩着小臉,“我隻是試驗一下能不能用。”
桑子晗很不給面子地拆台,“哥哥撒謊,昨晚在被窩裏明明和我試了好幾次。”
桑子豫:“……”
“哈哈,現在的小孩真有趣。”
年長女人的笑聲并不響亮,卻帶着歲月沉澱下來的醇厚。
引着衆人的視線朝她看去。
女人大概六十多歲,身形偏瘦,穿着一套剪裁得體、質感極好的白色套裝,脖子上系着一條藍色絲巾,舉手投足皆顯雍容大氣。
她對身旁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看護道:“阿錦,你看看人家的小孩,再看看我家四個叉燒,是不是人比人,氣死人?”
仇阿錦笑:“少爺們長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就别爲他們操心了。不過這對雙胞胎确實漂亮又讨喜,我看着也喜歡。”
“是吧,相見即是緣,幫我把包裏的白巧克力送去給他們。”
仇阿錦遲疑,“那不是給四少的嗎?”
傅家夫妻年輕時候顧着打拼事業,經常不在家,爲了補償孩子,每次回來都會按他們的喜好帶禮物。
傅明廷最喜歡的就是白巧克力。
傅夫人冷哼,“要不是之前買早了,就憑他幹出來的事,你以爲我還會給他帶?”
仇阿錦便不再猶豫,打開車裏的Gi袋子,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物盒。
“你們好,我們夫人非常喜歡兩位小朋友,這是她送給他們的禮物。”
禮物盒上有印着巧克力品牌logo,馮勝蘭這些年沉浸在娛樂圈裏見識也不少。
她小聲和桑遲說:“這個牌子是專門做巧克力高端訂制服務,很貴。”
萍水相逢,桑遲不想收對方這麽貴重的禮物。
“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這份禮物我們不能收。”
仇阿錦:“隻是我們的小小心意,沒有其他意思。”
桑遲仍是微笑拒絕。
仇阿錦皺眉,覺得桑遲多少是有點不識好歹。
“謝謝你們的喜歡呀,但是喜歡是不用花錢的。”
稚嫩的天真發言讓仇阿錦愣住,也讓傅夫人毫無顧忌地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