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妃在聽豐玄瑞這段時間的經曆之時，歲歲已經和豐玄瑞跟着秋姑姑去梳洗了。
劉大夫之前是放任着兩個孩子，梳洗的時候，可以隔着屏風。
到了秋姑姑這裏，她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聽豐玄瑞說，隔着屏風，兄妹一起洗，秋姑姑笑着搖搖頭：“那怎麽行？這對歲歲名聲不好，從前是外面條件簡陋，如今回來了，得分開洗。”
聽說是對妹妹名聲不好，豐玄瑞不怎麽高興的跟着青山青水去了另一間淨房。
秋姑姑帶着兩個婢女，幫着歲歲洗澡。
秋姑姑已經猜到了，歲歲應該是個可憐的孩子。
但是，真正的脫下衣裳之後，秋姑姑還是驚到了。
她的目光忍不住的流露出了憐憫與疼惜。
看着歲歲身上的那些傷，秋姑姑揮手示意了兩個正在伺候的婢女，她自己上手，動作不自覺的放輕了很多。
歲歲身上的陳年舊傷很多，秋姑姑想：這才多大的孩子啊，就有這麽多的傷？
這一家人……
是沒有心嗎？
秋姑姑用澡豆溫柔又仔細的将歲歲擦洗了一遍。
香香的味道很熟悉，歲歲悄悄的聞了聞。
是剛才碰到的，漂亮姨姨身上的味道。
很香甜的味道，她……
很喜歡。
因爲喜歡，秋姑姑幫着歲歲穿衣裳的時候，她悄悄的低頭聞了好幾次。
府上沒有适齡的姑娘，所以也沒有可以拿來用的衣裳，所以歲歲穿的依舊是之前帶回來的成衣。
秋姑姑對衣裳不太滿意，覺得料子不夠軟，樣式不夠新鮮，哪哪都不好。
孩子這一身的傷，得穿更爲柔軟的綢緞或是軟細棉才可以。
秋姑姑一邊幫着歲歲穿衣裳，一邊心裏琢磨着：也不知道，主子是個什麽章程。
實在不行，她養，她養還不行嗎？
這可憐的孩子，若是再被推出去，秋姑姑不敢想，歲歲要怎麽長大？
歲歲乖巧的由着秋姑姑給她穿衣裳，穿好了，還不忘記說一聲：“謝謝姑姑。”
乖巧又懂事，還很有禮貌的孩子。
秋姑姑聽了這一聲謝謝，心裏又是酸，又是軟的。
她擡起手，慈愛的摸了摸歲歲的頭：“乖孩子，餓不餓？”
梳洗之前，秋姑姑已經讓人去煮了牛乳紅棗羹。
怕耽誤了晚上的正餐，所以秋姑姑沒讓準備别的吃食，隻準備一點飲品，讓兩個孩子墊一口。
歲歲中午吃的一般，這會兒稍稍有點餓。
可是，她跟秋姑姑并不熟悉，哥哥還不在身邊，她不敢說，隻輕輕的搖搖頭，聲音小小的：“不餓。”
小孩子肚子都幹癟了，秋姑姑摸一下就知道，多少有些餓了。
見歲歲不敢說，秋秋無奈的搖搖頭：“歲歲，要說實話哦，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不能撒謊？
這樣的話，讓歲歲有些慌亂，她搖搖頭：“不撒謊！”
說完之後，又縮了縮腳尖，更小聲的說：“有點餓。”
看着歲歲膽怯的模樣，秋姑姑這心裏又酸了。
她輕輕的摸了摸歲歲的頭，然後起身牽着小孩子的手往外走：“姑姑帶你喝牛乳去。”
牛乳？
歲歲長這麽大，隻喝過一次牛乳。
就是上次在驿館的時候，哥哥讓青山從外間帶回來的。
當時有點心，還有牛乳。
哥哥說，那牛乳處理的不好，帶着一股膻味兒。
哥哥當時還說，等回了京城，一定要嘗嘗府裏廚子的手藝，那牛乳處理的不錯，加了紅棗，或是果子炖了，喝起來才美味呢。
那次喝完之後，歲歲就食積發燒了。
之後，再沒喝過。
如今聽秋姑姑提起來，歲歲有些好奇，想問又不敢問。
豐玄瑞這會兒已經梳洗完了，收拾幹淨之後，還将這一路不好張揚戴在身上的玉佩，絡子挂上。
額前也多了額帶，上面的紫玉，高貴閃耀。
歲歲看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驚歎出聲：“哥哥好漂亮哇！”
豐玄瑞在路上，和在府裏，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形象。
如果在路上，隻是普通的貴公子形象。
那麽回府之後，在這個貴上面，要再加一層富。
富貴的小公子！
聽妹妹誇自己漂亮，豐玄瑞得意的步子都邁大了不少，小肚子揚起來，驕傲的揚揚下巴：“還好，還好！”
看到歲歲身上還是之前的成衣，豐玄瑞有些嫌棄：“晚些時候，讓母妃找人來府上給你量體，裁些新衣裳，到時候，妹妹也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歲歲不敢想，自己也能穿得如此富貴。
此時聽哥哥說起來，她忍不住期待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比豐玄瑞那一身貴氣逼人的玉石，還要耀眼：“嗯，我聽哥哥的！”
乖巧的樣子，真的讓人忍不住想摸一下頭，再摸一下頭。
秋姑姑在一邊看着，六公子跟摸小貓似的手法，有心想要糾正，猶豫了幾次，看着歲歲享受又配合的樣子，終還是斷了念頭。
算了，孩子喜歡就好。
她就不必當這個惡人了。
見過哥哥，心裏終于有了實感。
再看奢華的王府，歲歲也沒那麽害怕了。
她還惦記着自己的陶土盆呢。
因爲樂樂說了，這些東西，好好種着，之後移栽到外面，說不定夏日的時候，就能收獲一些驚喜呢？
樂樂說驚喜，應該就是有驚喜的吧？
歲歲也不知道，但是種植的樂趣，她才被啓蒙，如今正是感興趣的時候。
所以，走在路上，還不忘記問豐玄瑞：“哥哥，咱們的花呢？要不要澆水啊？它怎麽不發芽啊？是太冷了嗎？”
歲歲的問題很多，豐玄瑞沒有半點的不耐煩。
對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轉過頭去問秋姑姑：“姑姑，這要怎麽辦？”
“那個呢？”
“它冷了，咱們要給它燒火嗎？”
……
秋姑姑在一邊認真的聽着，耐心的回答着孩子們的疑惑。
碰上她也不懂的，她會說稍等等，再問問其他人。
歲歲認真的聽着秋姑姑的回答，盡最大的努力，把答案都記在腦子裏。
正認真的聽着呢，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哒哒哒的跑動聲，與之一起的，還有小孩子高昂的吼聲：“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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