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泉城裏。
楊遠山累了一天，睡得很香。
忽然，張小河推門進來，急切地把他推醒：
“團長！有情況！”
楊遠山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
“怎麽了？小河？”
“團長，在古河村北面山梁上監視小鬼子的偵察兵，派人回來報告，說古河村裏的小鬼子忽然吵吵嚷嚷的，似乎有動靜。”
“什麽？吵吵嚷嚷？”
楊遠山一個激靈，感覺渾身的睡意都消散了。
腦海中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個念頭，随即斷然下令：
“快，給炮兵營高遠志發報，讓他立刻炮擊古河村！
全力開火！”
“什麽？炮擊？
團長，現在天還沒完全亮啊，黑燈瞎火的，怎麽炮擊？”
張小河詫異地問。
“這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立刻執行命令！”
楊遠山哪有時間跟他解釋啊，當即嚴厲地道。
他相信高遠志有辦法，古河村那麽大的目标，瞎特麽打，應該也沒啥大問題。
張小河給楊遠山當警衛員也當了快一年了，何嘗見過他這麽嚴肅的時候？
頓時心裏一凜，連忙道：
“是！”
說罷拔腿就跑。
安排了這事，楊遠山稍稍整理下身上的軍裝，就出門對在外站崗的警衛連戰士下令：
“來兩個人，跟我去領導的指揮部。”
……
很快，楊遠山就帶着人來到了李雲龍的指揮部。
這時候，王母山那邊，高遠志已經按照他的命令，指揮着炮兵營的戰士們在對着古河村開炮了。
“轟隆隆”地炮聲，驚醒了整個水泉城内外所有人。
人人都震驚不已，不知道特務團炮兵營在抽什麽風。
李雲龍當然也不例外。
他衣衫不整地從睡夢中被驚醒，剛準備派人去詢問情況呢，就看到楊遠山沖了進來。
當即怒氣沖沖地問：
“楊遠山，是不是你小子搞鬼，讓人開炮了？
現在天都沒亮，你他娘的瞎打什麽？
炮彈多了閑得慌？
真當老子管不了伱個狗日的了？”
楊遠山知道李雲龍這厮急了之後，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逮誰罵誰。
完全不管人家面子挂不挂得住。
也不跟他計較，正色回答：
“領導，是我讓炮兵營開火的。
因爲偵察兵來報，小鬼子要跑！”
“什麽？要跑？
這幫狗日的不是還有三四千人麽，這怎麽就要跑了呢？
往日裏，小鬼子别說一個聯隊了，就是一個大隊，也敢肆無忌憚地闖進咱們的根據地深處耀武揚威啊！”
聞聽楊遠山的話，李雲龍頓時也是驚訝無比。
“嘿嘿，那不是以前麽？
你看自從從山崎大隊被咱們消滅了，小鬼子哪裏還敢一個大隊孤軍深入？”
楊遠山嘿嘿一笑。
“哈哈，那倒也是。”
李雲龍咧嘴笑着點頭，消滅山崎大隊，那可是他的得意之事啊。
随即就道：
“那你跑來老子這裏，是要……問老丁到哪裏了？”
“不錯！
領導，如果新一團沒能趕到龍王溝，那咱們就要緊急派其他部隊趕過去了。
要不然，讓這夥小鬼子跑了，那就太可惜了。
另外，我們也該全軍壓上，以最快的速度，将這夥小鬼子吃掉，準備迎接小鬼子後續的掃蕩了。”
楊遠山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李雲龍聞言，當即面色嚴肅地回答：
“老丁幾個小時前已經趕到了龍王溝，正在構築阻擊陣地，小鬼子跑不了。”
“那就太好了。”
聽得新一團已到位，楊遠山總算松了口氣。
這下子，那幾千小鬼子，妥妥的要成爲自己碗裏的一盤菜了。
美啊！
“那領導，咱們立刻全軍壓上吧，我們團打頭陣，保證不讓一個小鬼子逃走。”
“你小子想得倒美！
一個師團的肉都讓你們團吃了，老子的獨立團看戲是嗎？”
李雲龍白了他一眼。
随即叫來通訊員，看了下表之後，下令道：
“立刻去通知獨立團老邢，讓他派兩個營跟老孔的新二團一起，在早晨六點半，朝着古河村進攻。
給老子吃掉這夥小鬼子！”
楊遠山見他不給自己機會，不禁十分心塞，連忙道：
“領導，沒必要讓新二團和獨立團打主攻吧？
他們的裝備不如我們特務團，火力也弱，他們打主攻，損失不會小啊！
還是我們打主攻吧，大不了戰利品我們不要，這總行了吧？”
“哼，你以爲老子讓他們上，是爲了那點戰利品？”
李雲龍冷哼。
“那不然呢？”
楊遠山反問。
心道：你李雲龍心裏在琢磨什麽，我還不知道？
裝什麽大尾巴狼？
哼！
“你小子的懂個屁！
老子那是爲了鍛煉他們。
沒打過硬仗的部隊，是扛不住小鬼子的掃蕩的！
經過水泉這一遭，咱們晉西北很快就要面臨小鬼子的嚴酷掃蕩了，現在不趁機練練，回頭小鬼子大掃蕩一來，他們還不散了攤子？”
李雲龍義正詞嚴地解釋。
楊遠山點點頭，表示理解。
鐵軍是從戰火裏打出來的，不是訓練場上練出來的。
但他還是掙紮了一下：
“領導，小鬼子還有三四千人，并不是可以輕易拿捏的軟柿子。
我建議還是由我的坦克連在前面，獨立團和新二團的人跟在後面，這樣也不耽誤什麽嘛！”
“隻出動坦克連？
你小子會這麽老實？
你的步兵營真不參與？”
李雲龍一臉的不信任。
“嘿嘿，領導，我那步兵營裏，那些重機槍、步兵炮啥的，也不能不用啊！
那不是犯傻麽？”
楊遠山嘿嘿一笑，知道自己的小算盤被李雲龍看穿了，多少有點尴尬。
李雲龍琢磨了一會兒，聽得城東的炮聲愈發激烈，猜測小鬼子應該已經在瘋狂逃竄，不能繼續耽誤時間了。
當即斷然下令道：
“行！
你的坦克連在前開路，步兵炮就在村口進行炮擊轟炸。
重機槍全都擡到南北兩面的山梁上去，由你的步兵們進行保護，作火力壓制。”
“明白！”
楊遠山知道，這大概是李雲龍最後的傲嬌了。
要不然，回頭打完仗，往上彙報戰況，說這場對付小鬼子一個師團的仗，基本全是他楊遠山一個特務團打的，那也忒不像話了。
邢志國、丁偉、孔捷等人的面子往哪裏擱？
對于李雲龍而言，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當即也不再說什麽，答應了一聲，立刻回去安排了。
……
古河村村口，在小鬼子開始有動靜的時候，守在這裏的特務團二營和坦克連就被驚醒了。
坦克連連長孔大成連忙跑來問二營長何雲福：
“何營長，小鬼子這是不是要跑？
咱們怎麽辦？”
何雲福皺着眉頭，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村子裏的動靜。
熹微的晨光之中，村裏人影幢幢，看得并不分明，但很明顯，小鬼子是有行動。
他略一沉吟，點頭回答道：
“看起來應該是要跑。
孔連長，你先帶你的人做好準備，不管是小鬼子要往東逃走，還是要往西沖出來，咱們都不能放過他們。”
“好。
不過何營長，咱們是不是要先去請示下團長？”
孔大成有點猶豫。
“沒必要。
如果有指令，團長肯定會派人通知我們。
如果他沒有指令，那咱們就見機行事！
事後團長肯定不會怪咱們。”
何雲福覺得自己還是了解楊遠山的，當即笃定地道。
“好吧！”
孔大成答應一聲，就回去準備了。
而何雲福也連忙命令二營的戰士們做好準備。
……
就在他們做準備的時候，王母山上的山炮，就開始瘋狂開火了。
密集的炮彈落在村子裏，把村裏炸成了一片血火地獄。
看到古河村裏的小鬼子們都被炸得七零八落，二營的戰士忍不住開始蠢蠢欲動。
有連、排長忍不住湊過來對何雲福撺掇道：
“營長，咱們是不是該沖進村裏，全殲這夥小鬼子了？”
何雲福聞言十分無語，心道：部隊擴充得還是太快了，這些連、排長們的指揮能力，還是差得太遠了。
實在克制不住自己罵人的沖動，張嘴對他們狂噴：
“你們胡說什麽？
明明看着小鬼子在村子裏挨炸多好。
咱們要是沖進村裏，豈不是幫了小鬼子打助攻，讓炮兵營的同志不能開炮了？”
聽到這話，那幾名連、排長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
見他們低頭了，何雲福又敲打一句：
“咱們團長一直在強調，能用炮彈解決問題的時候，決不能貿然沖鋒，你們都給我記好了！
在咱們特務團，隻有戰士們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明白！”
這些連、排長們齊聲大喝。
随即就有人建議：
“營長，咱們二營的炮兵連還部署在城牆上，要不要派人去把他們叫來？
炮兵連的步兵炮，射程也有兩千多米，足夠覆蓋這小小古河村了。”
這個建議，倒是還算靠譜。
何雲福點了點頭，當即派了名通訊員，疾奔回城傳令。
……
很快，通訊員就把二營的炮兵連全帶來了，并且給何雲福帶來了楊遠山的命令：
“營長，團長命令我們的步兵炮在村口炮擊！
重機槍在步兵保護下，登上左右兩側山梁，進行火力掩護！”
聞聽這道命令，何雲福不禁滿腹狐疑。
自己一個營，除掉炮兵連，那也還有千餘人啊。
現在這麽多人跑到山梁上保護重機槍，那不就是看戲麽？
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雖然想不通，但生性謹慎、穩重的何雲福還是老實地接受了命令，開始部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