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河源縣城發起炮擊的，當然是高遠志率領的特務團炮兵營。
此刻，他們已經把火炮全都架設在了水神山山坡上。
36門火炮，全力開火，炮彈如雨點一般轟向河源縣北城牆一段新修補好沒多久的城牆。
幾輪炮擊，就炸得城牆碎石亂飛，似乎搖搖欲墜。
……
幾公裏外的山路上，楊遠山帶着戰士們跑得滿頭大汗。
聽到炮聲，他當即命令韓陽：
“韓陽，炮兵營已經開火，你現在立刻帶我的警衛連去支援他們。
我帶隊繞西面山坡，去河源縣南門，準備截住小鬼子！”
楊遠山斬釘截鐵！
見他态度堅決，韓陽隻好點頭接令。
“沒那麽多可是不可是的！
時間緊迫，韓陽，執行命令吧！”
隻不過這原因，現在不好對他明說罷了。
遭遇戰的傷亡率，比伏擊戰大多少，心裏沒點數嗎？
正好，爲了不讓火炮的炮管變紅、甚至炸膛，他們本來就不能長時間、高射速地射擊，讓這些二把刀炮手來慢慢打，一點兒也不耽誤！
隻要将小鬼子老兵都消滅了，小鬼子占據的地盤，遲早是我軍的。
“可是，以一個警衛連保衛一個炮兵營，這兵力太薄弱了！”
團長，難道你還想用我們這點兵力，把河源縣的小鬼子包個餃子？
我建議咱們全團彙合，從北面，緩緩打進縣城就好。
楊遠山當然不知道韓陽心裏在罵自己瞎指揮，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這不太現實吧？
有大病啊！
好好地讓炮兵們來了一場豪華版實彈訓練，炮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萬一小鬼子真出城了，你們隻要堅持一會兒，他們就能趕到了，到時候，14門機關炮開火，小鬼子來多少，死多少！”
楊遠山當即讓王野帶着警衛連跟着韓陽走，而自己則跟王全發一起，帶着其他人向西而行。
哪像現在這樣，把一場伏擊戰，打成遭遇戰的？
這不是犯蠢嗎？
不少炮術不太熟練的炮手和彈藥手，在他的手把手傳授下，有了不少心得體會，越打越準了。
韓陽還想再掙紮一下。
韓陽還是有些遲疑。
……
小鬼子當初被王根生消滅了炮兵中隊，現在沒有山炮能反擊。
其實他差點就想罵楊遠山亂來了——
他們的炮兵營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可是——”
楊遠山态度堅決。
水神山，炮兵營的陣地。
高遠志覺得這次打仗簡直跟玩兒一樣。
他沒有告訴韓陽，自己之所以這麽急，打這種違反常理的仗，當然是有原因的。
“是！保證完成任務！”
怎麽也應該等步兵全都到位了，埋伏到有利位置，挖掘好戰壕，再開戰啊！
……
一方面，小鬼子未必敢出城來襲；
另一方面，馮雙林的高射炮就在後面。
“不，消滅小鬼子才是最重要的，這河源縣在這裏，并不會跑！”
而小鬼子的步兵，現在也龜縮在城裏，根本不出來。
于是他幹脆帶着戰士們把炮擊當成了實彈訓練，仔仔細細地傳授起了炮術。
“什麽？南門？
後面高遠志甚至爲了讓營裏的炮手們，都熟練掌握全營所有的火炮射擊技術，還搞了個輪換，讓榴彈炮炮手去玩山炮，山炮炮手去玩加農炮。
他可是很清楚那個“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
如果獨立團能趕到，咱們就讓獨立團去追擊小鬼子潰兵，如果他們趕不到，也不影響咱們拿下河源縣。”
既然打着包圍小鬼子的主意，剛剛明明就不該讓炮兵營先開炮的。
“不薄弱！
他們這一玩起來，北莊遊擊隊的隊員們全都傻了。
他們完全沒想過，會有一天，我軍隊伍居然都能這麽長時間、高密度地炮擊。
有的隊員甚至問起了遊二虎：
“隊長，他們這真是咱們的部隊嗎？
不會是老常的部隊假扮的吧？
這也太浪費炮彈了吧？
咱們不是‘三槍八路’嗎？”
遊二虎也張大了嘴巴，看着密集如流星雨一般劃過天空的炮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半晌才點頭道：
“我早就聽七裏峪村民兵隊的老齊說過，咱們晉西北新來的這一支主力部隊闊氣得很，我還半信半疑呢，沒想到老齊還是說得太小氣了，這主力部隊哪裏是闊氣啊，簡直是土财主啊！
這炮彈，就跟不要錢一樣！”
……
河源縣城牆上，小鬼子俱都躲在城牆垛口後瑟瑟發抖。
大隊長倉田靜之少佐原本以爲我軍的炮擊，最多也就炮擊個十分鍾，也就差不多了呢。
畢竟這些重炮，每一發炮彈的價值可都是不菲的啊！
可他沒想到，高遠志炮擊了十分鍾後，根本沒停，反而繼續轟。
然後二十分鍾……三十分鍾……
竟然一直沒有要停的意思！
這就有些離大譜了，他忍不住冒着到處橫飛的彈片，對着旁邊的士兵喊：
“八嘎！
土八路的炮彈是永遠用不完是嗎？”
聽到他的喊聲，旁邊仲田壽三郎也義憤填膺地附和：
“倉田君，土八路肯定是得到其他勢力的支持了，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炮彈？
這炮火實力，我看比我蝗軍一個炮兵聯隊也不差了，簡直可怕！”
“肯定是蝗軍内部有蛀蟲！
你看他們的火炮，大多都是41式75毫米山炮！”
倉田靜之怒吼。
不過他再如何怒吼，也改變不了己方隻能被動挨炸的現實。
眼見着漫天飛舞的彈片，席卷城頭，己方傷亡慘重，他隻能下令：
“留下觀察哨，其他人，快快滴，撤下城牆隐蔽！”
聽到這道命令，小鬼子們頓時如蒙大赦，齊聲接令後，屁滾尿流地撤下城牆。
然而，他們剛剛撤下去，就聽得“轟”地一聲，才修複沒多久的城牆就垮塌了下去。
形成了一個幾米高的緩坡。
倉田靜之見此，頓時大感驚恐，連忙又瘋狂呐喊：
“快快滴，上城牆，堵住缺口，決不能讓土八路沖進來！”
小鬼子士兵聞聽這話，頓時都在心裏怒罵：八嘎！
一會兒撤下城牆，一會兒又讓我們沖上城牆，耍猴呢？
沒看到土八路的炮彈還在拼命爆炸嗎？
不知道我們一不小心，就會被彈片射中嗎？
八格牙路！
該死的蠢貨！
雖然所有人心裏都是MMP，但此刻在戰場上，軍令如山，他們還是隻能扛着槍，冒着橫飛的彈片，沖上城牆，封堵缺口。
然而，就在他們嚴陣以待，以爲敵人的大部隊會突然從山裏沖出，朝着這裏沖來的時候，視野裏卻始終毫無動靜。
隻有炮彈，還在繼續落下，似乎是不滿足這個缺口太小一般。
這下子，小鬼子士兵就難受了。
每一發炮彈落下，都會卷起無數勾魂奪魄的碎石，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哪怕他們已經全力趴下，雙手抱頭，也還是避免不了這可怕的一切！
倉田靜之見此情形，不禁滿臉問号，怒喝道：
“土八路的将領，到底會不會打仗？
既然用炮轟塌了我們的城牆，爲何還不命令步兵沖上來？
難道他們以爲光靠炮兵就能拿下我河源縣城？
這也太瘋狂了！”
仲田壽三郎見他還有心情想這些，十分無語。
連忙提醒道：
“倉田君，土八路的炮火如此猛烈，卻沒有步兵配合，也許是他們的步兵根本沒有到位。
我看不如派一個大隊的勇士出城毀掉土八路的火炮！”
“八嘎！
愚蠢！
你這是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土八路的愚蠢上！”
倉田靜之怒罵。
随後他考慮到對方和自己平級，還是解釋了一句：
“怎麽可能會有炮兵部隊，在步兵沒到位的情況下，貿然發動攻擊？
他們是活夠了嗎？
現在土八路之所以做出這種看似反常的舉動，定然是爲了吸引我們放棄堅固的城防，主動出去送死！
我們決不能上土八路的當！
更何況，岡村将軍嚴令我們不得出城，難道你想違抗軍令？”
仲田壽三郎聞聽他這麽大聰明的解釋，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隻能點頭：
“嗨！倉田君此言有理！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應對？”
“打巷戰！
既然土八路火炮多，那咱們就跟他們打巷戰！
将蝗軍勇士，以小隊爲單位分散到城裏，最大限度地削弱他們的炮火優勢！”
倉田靜之說出了自己剛剛想出來的法子，他越說眼前越亮，恍然覺得，這真是克敵制勝地法寶。
倘若楊遠山知道這小鬼子的想法，估計會仰天大笑，嘲諷他：想跟我打巷戰，你也配？
等我用重機槍和機關炮教你好好做人吧！
仲田壽三郎聞聽倉田靜之想打巷戰，不禁眉頭皺起。
他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還能不知道巷戰的殘酷性？
絕對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眼下，眼看着己方被特務團的炮火炸得擡不起頭，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案還确實有點意思！
當即點頭道：
“喲西！
倉田君，那咱們現在就該行動了！”
“吆西！
立即行動，快快滴！”
随着他的命令，原本趴在地上挨炸的小鬼子們，當即往城下爬去，準備重新整隊後，分散撤入城裏，準備跟特務團打巷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