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辭

第54章 辭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今年的除夕老宅主屋飯桌上多了三個人,真正有了一家團圓的感覺。

但感覺總歸是感覺,人雖然多了三個,年夜飯吃得還不如朱獾和馬夜叉兩個人的時候開心、落胃。菜肴比過去任何一年要豐盛,擺了滿滿一大桌不說,有很多還熱在竈上。朱雲山和馬夜叉一個勁地招呼藍玉柳和魯歡吃菜,魯歡和藍玉柳一個勁地說好好好,筷子捏在手上卻始終沒有伸向菜碗。

尴尬源于“接竈”和“祭祖”的時候,朱獾沒有“穩住”,弄得朱雲山、馬夜叉和藍玉柳、魯歡都很尴尬。

按照驢不到村的風俗,除夕夜吃團圓飯前要先“接竈”。“接竈”與“送竈”的儀式差不多,無非是在廚房竈頭邊的地上放一個米篩,米篩上放三盅老酒三盤素菜三碗米飯,點上香燭,家中主人拜過之後燒上紙錢,貼新的竈司神像于竈龛,就算是把臘月廿三送上天的竈神迎回了家。

朱雲山作爲一家之長,迎請竈神自然由他來進行,不知哪根神經搭錯?(這是朱獾的原話)藍玉柳居然和朱雲山并肩一起迎請起竈神,還讓馬夜叉、朱獾和魯歡走出廚房,說竈神不喜歡太多的人在廚房。

一開始朱獾沒有多想沒有多說,和馬夜叉、魯歡一起走出廚房,還覺着落得輕松。以前她和馬夜叉兩個人的時候,馬夜叉總是喊她弄這弄那,實在是煩。魯歡的一句話,卻讓朱獾火冒三丈,馬夜叉臉色鐵青。

魯歡說,雲叔和柳姐站在一起不是一般的般配哦,竈神一定第一時間回來,保管新的一年大家吃過飽吃不完。

竈神有沒有第一時間回來不知道,反正朱獾是第一時間罵出了口,罵得劈頭蓋腦,罵得酣暢淋漓。

朱獾罵:“般配個蠟燭台,不會說人話去豬圈,我的細犬和豬獾還沒有開口不豬不狗的東西亂叫什麽?還有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出來作什麽妖?”

“說什麽仙語?快一起過去擡一下桌子。”馬夜叉及時制止朱獾罵下去,拉朱獾到廳堂,附耳她道:“今天是除夕辭歲日,你能不能穩着點?”

穩着點?朱獾立馬強壓滿腔怒火于無形,朱元璋不是叫我要“穩住”嗎?我怎麽就沒有穩住呢?

“要保持寫春聯時候的狀态,曉不曉得?”馬夜叉附耳朱獾後返回廚房門口,一邊解身上的圍布一邊笑着說:“竈神迎回吃喝不愁,接下去家裏祭祖,祭好祖吃年夜飯。”

“接竈”之後“祭祖”,這是驢不到村除夕黃昏時分最隆重的兩項儀式,“接竈”接的有些不爽,“祭祖”可千萬不能再發火大罵,千萬千萬要穩住,朱獾告誡自己。

好在藍玉柳和魯歡似乎沒有聽到朱獾的罵聲一樣,照樣開開心心,倒是朱雲山非常的不自然,總是刻意避免和藍玉柳接觸不說,甚至遞祭祖用的兩根大蠟燭給魯歡,讓魯歡去點燃。

家中點大蠟燭祭祖是驢不到村更是老宅的規矩,這根大蠟燭很大,差不多有三歲小孩半個人高。大蠟燭點燃後不能吹滅,要讓它自己燒完,燒到正月初一天亮。

魯歡接過大蠟燭喜滋滋點燃,插到廳堂正位供桌的大燭台上。朱雲山點香,開始向太祖奶奶行禮。

朱雲山禮畢,馬夜叉接着行禮。等自己親娘行好禮,朱獾剛要過去,藍玉柳搶先一步跪在太祖奶奶的畫像下,恭恭敬敬行起禮來。

朱獾火起,想要過去踢罵藍玉柳,馬夜叉緊緊抓住她的手臂,輕聲附耳:“穩住!”

“穩住!”朱獾心中默念,強壓住肚裏的怒火,望着藍玉柳跪在地上的背影,咬牙切齒。藍玉柳禮畢起身,魯歡緊接着跪下行禮,完全不顧朱獾還沒有行禮。朱獾肚裏的那一股怒火實在抑制不住,使勁掙脫馬夜叉的雙手。馬夜叉除了再次說“穩住”之外,還附耳朱獾:“人家是客人,你的朋友,過年不能回家團圓你要多體諒。”

客人?朋友?她們兩個擺正客人的位置了嗎?把我當朋友了嗎?過年不能回家團圓怪我嗎?哼,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遲早我收拾了你們。

朱獾最後向太祖奶奶行禮,凝望太祖奶奶的畫像,朱獾怒火慢慢消除,但禮畢後沒有幫忙上菜,自顧自爲細犬和豬獾們拌飯食。

“三十夜的吃,正月初一的穿”,除夕夜的飯菜應該是一年中最爲豐盛最爲含義深刻,老宅的年夜飯更加講究,每一道菜都有一個“彩頭”。

紅燒整條鯉魚叫“元寶魚”,不僅寓意鯉魚躍龍門,還預示年年有餘,元寶多多。所以這條鯉魚除夕夜隻能看不能吃,年夜飯吃好之後要供在太祖奶奶的畫像下,一直到家裏來了貴客才能再上桌吃掉。

一盤雞肉一定要放兩隻雞爪子在上面,叫“招财進寶”。蓮藕、甘蔗、紅棗、荸荠放在一起的冷盤必須到最後吃,寓意“甜甜蜜蜜紅紅火火的日子連着一齊來”。鹹菜、香幹、蘑菇、豆芽、冬筍、芝麻、肉絲、胡蘿蔔炒在一起的叫“八寶菜”,也叫“如意菜”,寓意來年事事如意。

年夜飯才吃了一小會,朱獾就借口亮燈離開了飯桌。

“亮燈”是指除夕夜家裏所有的房間都要點燈,亮到天明。前幾年哪怕多麽費油或者費蠟燭,老宅家家戶戶除夕這一夜都是每個房間燈火通明到天亮。現在通了電,開關一按一個電燈泡比以前十盞油燈還要亮。

朱獾一個房間一個房間開燈,開到二樓魯歡和藍玉柳住的房間,望着床邊一紅一黑的兩隻行李箱五味雜陳。

于情于理,今天晚上她都應該對她們笑臉相待,畢竟她們是客人,無論她們懷着這樣的目的來到驢不到村來到老宅,此時此刻她們遠離親人不能和家人團圓,心中總是有着一份落寞和孤寂,那麽在言語和行爲上有點出格當屬正常,她都必須予以理解,予以原諒,甚至給予她們一份家人般的關愛。

朱獾生起一份歉疚和愧疚,但凝視一紅一黑兩隻行李箱太久,她的這一份歉疚和愧疚馬上被另外一種想法所替代,腦海中浮現起斜眼婆神神秘秘的神情和神神秘秘的話:“她有一隻大行李箱在我們家。”随之藍玉柳和朱虎那天晚上在柿子樹下的低聲細語占據滿腦:“看住那隻箱子,千萬不能讓她亂動。”

到底是怎麽樣的一隻大箱子呢?裏面到底藏着些什麽呢?當時候朱虎和藍玉柳是怎麽從縣城搬到驢不到村搬進老宅的呢?

腦西搭牢,我怎麽會不知道朱虎回家?還帶了個藍玉柳來?

不行,以後我除了穩住還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否則人家搬空老宅的寶貝我都不知曉。

“姐,姐……”

蛋兒在門外喊,朱獾知道他是來找自己一起去“分歲”。腦西搭牢,我何不借“分歲”的名義喊上藍玉柳和魯歡去各家各戶走走?進一步探探她們的底細,順便到朱虎家看看那隻大箱子。

“分歲”就是指除夕守歲至半夜,一個人的新舊歲月由此而分。

驢不到村的“分歲”除了除夕夜守夜之外,還得由老宅主屋主人到各家“分歲”。

朱雲山不在的這些年,這老宅主屋主人爲馬夜叉,後來朱獾成人,由朱獾去“分歲”。

朱獾第一次作爲老宅主屋主人去“分歲”是十六歲那一年,年夜飯後她持太祖奶奶的畫像去各家“分歲”,各家跪在太祖奶奶畫像前行禮,朱獾派發他們紅包,各家回以自家特色吃食,炒山貨粽子糕點等。

蛋兒喜歡跟在朱獾身後去“分歲”,分完歲,蛋兒的所有口袋裏全裝得滿滿,回家掏出可以吃一個正月。

朱獾下樓見朱雲山和藍玉柳、魯歡還坐在飯桌上,故意大聲問馬夜叉:“今晚分歲總不用我去了吧?”

“還是你去,他去的話怕是五家都分不過來,坐下說話不知道起身告别。”馬夜叉在廚房回應朱獾。

朱獾進去書房捧出太祖奶奶的另一幅畫像,這一幅畫像隻有挂在廳堂上方那一幅的三分之一大,經過精心裱裝,平時供在書房書桌之上。

“分歲?分什麽歲?”

“分歲還要帶畫像?怎麽個分法?”

魯歡和藍玉柳雙雙奔到朱獾面前。

“好奇一起去。”朱獾邊走邊說,語氣傲嬌。“好呀好呀,必須去!”“必須去,謝謝仙子。”魯歡和藍玉柳緊跟朱獾。

走到廚房門口,馬夜叉手上的一隻大布袋套到朱獾的肩上,朱獾拉正布袋,回頭對藍玉柳和魯歡說:“去換件衣服,口袋多口袋大的那一種。”“爲什麽?”“爲什麽呢?”魯歡和藍玉柳狐疑。

“仙子叫你們去換就快去換。”朱雲山坐在飯桌邊說話。

“好,換換換。”

“哎,你可得等我們哦。”

藍玉柳和魯歡興沖沖上樓又不住回頭張望朱獾,生怕朱獾丢下她們。朱獾沖藍玉柳和魯歡微笑,藍玉柳和魯歡前腳踩後腳,隐沒于樓梯角。兩個人打扮了半個小時才下樓,朱獾不但沒有甩臉,還笑着對她們說:“很好,出發。”

走出主屋,蛋兒從照壁閃出緊緊跟上,第一家自然爲朱虎家。

斜眼婆早等在門口,一見朱獾手捧太祖奶奶的畫像過去,忙笑臉相迎。朱虎點燃三支清香等朱獾放太祖奶奶畫像在他家廳堂的供案上,先向門口彎腰拜了三拜,然後回身跪地向太祖奶奶行大禮,斜眼婆一起同步行禮。

見藍玉柳和魯歡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朱獾說道:“太祖奶奶護佑你們,你們快過去一起跪下行禮。要專注,千萬不要東張西望。”說完,朱獾向蛋兒使了個眼色,蛋兒等藍玉柳和魯歡跪下随朱虎、斜眼婆一起向太祖奶奶行禮之際,閃身進入朱虎家的卧室。

禮畢,蛋兒還沒有出來,朱獾走到太祖奶奶畫像前裝模作樣說道:“送寒馀雪盡,迎歲早梅新。不一樣的今年,更不一樣的明年,太祖奶奶開恩,首家納歲紅包人人有份。”

“謝太祖奶奶!”朱虎磕謝,斜眼婆高興,感謝的話喊得震天響,見藍玉柳和魯歡想要起來,忙拉住她們的衣角,輕聲囑咐:“太祖奶奶開恩,納歲紅包你們都有呢,快磕頭。”

藍玉柳和魯歡随斜眼婆繼續磕頭,等磕完頭,蛋兒已經出來笑嘻嘻站在朱獾身邊,朱獾說:“都起來吧,太祖奶奶很高興。”

從朱獾手中接過紅包,朱虎滿面笑容端上紅糖茶,斜眼婆向朱獾的布包裏裝回禮。布袋裝滿,斜眼婆端過大蔑籃往蛋兒和藍玉柳、魯歡的口袋裏裝。

蛋兒任憑斜眼婆裝的他的口袋滿滿當當,藍玉柳和魯歡有些不好意思,連聲說:“好啦好啦,裝不下了呢。”

出了朱虎家,朱獾讓藍玉柳和魯歡拿布袋回自己的家,說清空布袋和自己的口袋後馬上返回。等藍玉柳和魯歡走遠,朱獾問蛋兒,看到大箱子了嗎?蛋兒回答:“看到了呢,好大好大的一隻箱子,比殺豬佬那隻煺豬毛的豆腐桶還要大。”“裏面裝的什麽?”“打不開,上了四五把鎖。”

腦西搭牢,上四五把鎖做什麽?朱獾驚疑于那隻大箱子怎麽上了四五把鎖?更驚疑于當時候朱虎和藍玉柳是怎麽帶那麽大的一隻箱子到的驢不到村進的老宅?上四五把鎖說明裏面裝的東西肯定很重要,那麽重要的東西帶到驢不到村帶到老宅來做什麽呢?不會是炸彈或者槍支吧?想到這裏,朱獾忍不住笑出聲來,想自己怎麽會想到是炸彈和槍支呢?現在什麽年代?還炸彈和槍支?

“笑我們兩個吧?那麽貪。”

“怎麽能說是貪呢?那是人家好客。”

藍玉柳和魯歡有說有笑返回朱獾身邊,兩個人又換了衣服,口袋比剛才穿的衣服還要多還要大,看來一開始并不确定朱獾爲什麽要她們換口袋多的衣服?事實面前她們選擇自己改變自己。

見藍玉柳和魯歡迫不及待地向黃鼠狼家走去,朱獾喊住她們,說等等蛋兒。

“蛋兒去幹嘛了呀?”“你們要清空口袋他不需要嗎?”“以前他都這樣跟着你分歲?”“以後你們也可以呀。”“隻怕老宅拆遷後不需要分歲了呢。”“任何地方可以拆遷老宅不能夠。”

朱獾大步向前,和蹦蹦跳跳跑過來的蛋兒撞個滿懷,蛋兒被撞倒在地,朱獾彎腰去拉他,他順手塞一張紙條到朱獾的掌中,朱獾不動聲色攥紙條在手心,回頭喊魯歡拉蛋兒起來,她的另一隻手捧着太祖奶奶的畫像。

“蛋兒,你還有點斤兩哦。”魯歡拉蛋兒起來,蛋兒笑着回應魯歡:“歡歡姐,有志不在年高,體重不看表面。”

藍玉柳打趣蛋兒:“你這孩子跟着你的仙子姐姐說話也一套一套了呢,等你長大柳姐給你找個好妹妹。”

“我不喜歡妹妹,我喜歡姐姐,柳姐和歡歡姐都不錯,你們嫁給我吧。”蛋兒嬉笑。

“喲喲喲,這鳥兒能不能飛起來都還不知道呢?就想要和兩個美女姐姐築巢了呀?先把你的兩個蛋蛋找回來再說吧。”黃豆醬站在自家門口迎接朱獾,聽到蛋兒和藍玉柳、魯歡的對話,忍不住戲谑蛋兒。

朱獾見蛋兒小臉通紅,接不上黃豆醬的話,就說:“狼嬸怎麽知道蛋兒丢了兩個蛋蛋?什麽時候檢查過?再說美女可不隻是用來築巢的呢,你看,狼叔見到兩位美女健步如飛了哦。”

“見笑見笑,我這是出來迎候仙子和太祖奶奶。”黃鼠狼皮笑肉不笑,一雙老鼠眼緊盯藍玉柳。

朱獾真笑:“見到兩位美女狼叔話都不會說了呀?你要迎候的是太祖奶奶,我哪有資格啊?即使有,那也得排在太祖奶奶的後面。”

“就是,剛才不是屁颠屁颠跑出來看美女,現在怎麽挪不動步了呀?快進去點香迎接太祖奶奶前來分歲。”黃豆醬過去擋在藍一柳的面前。

朱獾開心,想今天晚上帶藍玉柳和魯歡挨家分歲真乃一舉數得,手中的那張紙條應該也和這有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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