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和劉戈青九人,大學畢業後本想注冊開辦礦業公司,實業救國。
誰想劉戈青找父親做旅長時結識的老關系,時任上海警備司令的楊虎疏通關系時,被恰好在楊虎家裏做客的戴春風看上,邀請其進入了江浙警官培訓班。
不但劉戈青,其他八人也被“一網打盡”。
就這樣,命運徹底被改變,從一個未來的商人,走上了特工的道路。
江浙警官學校畢業後,杜白山被分派到上海區外勤行動隊。
由于老家在農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普通農民,再加上本人相貌土氣、性格内向,即便肚子裏面讀了不少書,可幹特工要的是殺人技,總不能把學問挂在嘴上或貼在臉上吧,因此杜白山和性格外向、豪氣俠義的劉戈青相比,工作隻能說是平庸了。
但有句話說的好:
上帝關閉一扇門的時候,往往會同時敞開另外一扇窗。
老實巴交的杜白山卻被王天林的大女兒王亢一一眼相中,而後又俘獲了王夫人的芳心,迅速戀愛結婚,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緣,一時在上海區圈子裏成爲佳話。
按理說,杜白山有了一個做區長的嶽父,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可僅僅才過去一段時間,風雲突變。
先是老丈人王天林莫名其妙“76号”一日遊,然後便傳出王天林暗中做了漢奸的流言。
杜白山半信半疑,很想找王天林試探下口風,但老丈人對他不待見,他自然不敢找上門去自觸黴頭。
可此刻被張義一通威逼,隻好硬着頭皮上門了。
“爸這是有人讓我轉遞給你的信,說.說是戴老闆的。”
王天林心中一沉,冷眼看着他問:“送信的是什麽人?”
“我不認識,他隻說自己是山城來的。”
王天林略一沉吟,擺擺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杜白山卻沒走,猶豫着問:
“爸,你真的和.”
後面的話他不好也不敢問出口,總不能直接說:
爸,你是不是要落水做漢奸了?
王天林斜倪了他一眼,依舊面無表情地擺手:
“你回去吧。”
從嶽父臉上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迹,杜白山有些失望:
“爸,那人說了,讓您讓您好自爲之。
以小婿的看法,您不妨主動找戴老闆認個錯,一切都好說。”
“幼稚!”
王天林内心暗罵自己女婿幼稚無能,也不知女兒怎麽瞎眼看上了這麽個玩意,戴春風是什麽人他還不了解?
到了如今地步,不是你死我活,就是魚死網破,想回頭已經晚了。
他面無表情地拆開書信。
“若汝一人投敵,或爲一時失足,尚有可諒解處。但若敢附逆出賣團體,甘心從賊,則自決于國人矣。
此前之事,已違反軍令家法,本應按團體紀律制裁,但念你我多年情誼,還望戴罪圖功,此其時也!望勿負餘意.”
“說的比唱的好聽。”
王天林内心冷笑,一面讓自己打入76号戴罪立功,一面卻下發命令制裁自己,好一個戴雨農!
“站住。”杜白山剛要走,又被看完書信的王天林喊住。
“爸?”以爲王天林幡然醒悟的杜白山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結果也并沒有讓他失望,隻聽王天林一臉嚴肅地說:
“你回去告訴來人,就說我願意擔任戴老闆的死間,潛伏在僞特工總部,替軍統傳遞情報。”
“太好了,我這就回去。”杜白山信以爲真,喜笑顔開地說着,一溜煙跑了。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王天林冷笑幾聲,一臉陰郁。
杜白山前腳剛走,陳明楚後腳便到了。
看他一臉沮喪的模樣,王天林便知道誘抓計劃失敗了。
“區長,林之江在那裏等了很久,對方根本就沒有現身”
“意料之中。”從杜白山拿來書信來的時候,王天林便意識到了。
陳明楚猜測說:“這個人太狡猾了,是不是誰走漏了消息?我們要不要通過電話尋訪目擊者,将這家夥找出來。”
王天林搖了搖頭:“他肯定早躲起來了。”
陳明楚蹙眉看着他,問:“那怎麽辦?”
王天林沉默着沒說話。
過了很久,正當陳明楚耐不住性子時,王天林的聲音再次響起: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有時候該果斷的時候,決不能手軟,我也沒有選擇。”
陳明楚一愣,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天林想幹嘛?
他剛想問,就見王天林側頭望向樓上,喊道:
“蟬綠。”
不一會,二樓樓梯口探出一道清麗的身影,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王天林的小女兒王因子。
“父親,怎麽了?”
“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成天悶在家裏,也不出去逛逛。”
“爸,不是你不讓我出去嗎?再說了,兵荒馬亂的,我能去哪裏?”
“那也不能這麽悶着。”
王天林話鋒一轉,問:“你知不知道王魯翹那小子也到上海來了?他和你聯系過嗎?”
“他給我打過電話了。”
“還算他有點良心,不像戴藏宜那小子油腔滑舌。”
“爸,說什麽呢,魯翹可不是他。”王因子一臉嬌羞,嗔道。
“行了,我一向開明,不幹涉你們戀愛的事,隻要他對你好就行。”王天林一臉關愛地看着女兒,擺了擺手。
“知道了。”王因子随口應着,對陳明楚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這下陳明楚終于明白王天林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了,“該果斷的時候,決不能手軟”.
這是抓不到張義,急于立功,将目光落在了王魯翹身上啊。
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他可是你未來的女婿。
陳明楚想說點什麽,卻沒有說出來。
五十步笑百步,既然已經做了漢奸,就沒了禮義廉恥,别說未來女婿了,逼急了,女婿也不是不能出賣。
但王天林此人的狠辣,還是讓他不寒而栗。
有了王天林的“竄掇”,不一會兒,王因子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了。
不用說是去找王魯翹了。
女兒剛走,原本放松靠在沙發背上的王天林忽地起身,死死盯着陳明楚,面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