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一間辦公室中,張義正在聽取彙報。
“彭恩成,真名光野道夫,30歲,北海道人,代号霜刃,日本陸軍中野特工學校長沙班畢業,32年曾潛入長沙實習六個月,随後被派遣到武漢,受過偵查和情報的相關訓練,懂維修電器,除了中國話,他還會一點英語,不擅格鬥,對辣椒過敏,有潔癖。此人承認,他曾經應聘進入電話局和郵局,偷過幾分資料和包裹,協助日租界警察局破獲過幾個地下組織.”
“據他所說,朱孔江叫松浦勝人,年齡出身履曆不詳,代号墨影,他會說國粵滬三種語言,他懷疑此人之前曾在其他地方幹過,此人擅長跟蹤、制造炸彈,今晚的雷管就是此人提供的。福島被捕後,此人成了他們新的負責人,今天去飯店就是個‘夜狐’取得接頭,但光野猜測松浦根本不清楚夜的真實身份,不過他猜測對方肯定是從報紙上得到了接頭方式,據此人回憶,松浦看完報紙後曾出過門,具體幹了什麽他也不知道。”
“除了松浦,光野道夫還認識夜狐組織的另外兩人,這兩個都和他搭檔執行過任務,一個叫魏升民、一個叫劉紅玉,估計是假名,真實姓名、住址、掩護身份他都不知道,現在隻能描摹出這兩人的畫像,不過好消息是,光野道夫有次坐電車去汽修廠上班的路上曾看見過劉紅玉,她提着菜籃子,還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魏升民、劉紅玉?”張義估計這是假身份,金陵作爲首府,軍警憲特力量最集中的地方,假證件假身份都層出不窮,更不要說其他地方了,即便是後世,這個問題也解決不了。
但掌握了一個人的畫像和活動軌迹,這個人基本上就是砧闆上的鲶魚,闆上釘釘了,如果這樣還抓不到人,那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爲避免夜長夢多,現在就行動吧!拿他們的畫像找戶籍警和巡警辨認,找出他們,将人帶回來。”張義下達了命令,頓了頓,又問:“松浦勝人如何了?”
“這家夥是個死硬分子,現在隻能試試吐真劑的效果了。”
張義剛想說點什麽,突然響起敲門聲,一個便衣進來道:“科長,劉魁的電話。”
“讓他打到這兒來。”張義指了指桌上的電話。
過了一會,電話響了,那邊響起劉魁恭敬帶着一絲興奮的聲音:“科長,兔子終于回窩了。”
張義問:“在哪?”
劉魁立刻報出一個地址。
張義趕到的時候,劉魁和楊文軒正帶着幾個人躲在一處倉庫旁邊的大樹後面。
“現在什麽情況?”
“科長,根據線報,就在半個小時前,三輛卡車持特别通行證入城,直接到了這裏,我估摸着車上裝的應該是假鈔。”劉魁指着不遠處的倉庫道,“這裏原本是一家廢棄的制藥廠,後來被一處占了,成立他們的倉庫,圍牆被加高,大門口設了雙杠,還有狼狗,我們等了一會,剛才有兩輛汽車進去,估計是一處的人,但天太黑,看不清是誰。”
楊文軒問:“我們要不要潛進去看看?”
張義拿起望遠鏡看了看,倉庫外面站了幾個巡邏的,不時還有犬吠聲,這些對普通人難以突破的防線,對于訓練有素的特工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但正所謂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最好是能将徐增嗯徐老闆堵在裏邊。
不過想到戴老闆的告誡,張義心裏突然有了另外打算。
“密切監視,白天多拍幾張照片,拿到證據再說。”
“是。”
離開倉庫,張義直接來到行動科科長何志遠家。
何科長早就睡了,此刻披着衣服出來,聽說張義是來彙報工作的,微微有些意外。
下屬比自己能力強,尤其還和自己不是一條心,放在誰心裏都是一根刺。
雖說在職場上,領導能力不如下屬的情況比比皆是,而作爲一個管理者,非要跟下屬比技能的話,本就屬于本末倒置。
不可否認,能力比下屬強絕對是優勢,在任何單位要服衆,一是憑資曆,二是憑能力。
資曆很重要,但沒有能力加持,時間久了,資曆積攢的那點存在感也會被消耗殆盡的。
但領導之所以是領導,正應了那句話,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不僅是說職位高低形成的權利差異和等級觀念,還有上級掌握的不對等的資源、信息、協調能力、經費等等.
所以說,要想讓下屬心服口服,除了資曆能力,更多的還是看眼光(站得高看得遠)、比抗壓、比胸懷、比協調、比格局
在何科長這麽些年的觀察和體驗看來,一個單位如果正弱副強,主政者壓不住陣腳,那麽副職就會動不動犯上作亂,隻有正強副弱的班子,時時刻刻體現一把手的絕對江湖老大地位,才能風平浪靜,諸事順當。
所以前番他和毛齊五強強聯手,除了立功,就是要殺一殺張義的銳氣,可惜功敗垂成
此刻看到張義,他臉色有些不好:“有什麽事嗎?”
張義面上毫無波瀾,敬了一禮,說道:“啓禀何科長,奉處座的命令,經過長期的監視和跟蹤,我們終于發現了黨務調查處藏匿僞币的窩點。”
“是嗎?”何志遠有些意外。
“我剛剛從那裏回來,滿滿三大車僞币.”張義事無巨細地彙報了偵查到的情況。
“下一步該怎麽辦,還需要科長您的指示。”
何志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件事不應該向處座彙報嗎?”
張義馬上裝出忐忑、委屈的樣子:“還是何科長你來彙報吧!老闆已經批評過我了,再說了,越級”
何志遠鼻孔哼了一聲,對這話嗤之以鼻,裝作委屈的樣子給誰看呢?越級彙報的事情你少幹了?
不過嘛,到手的功勞又怎麽能放過呢?于是何科長點了點頭,和顔悅色道:“坐吧。”
張義坐下,他又說道:“今晚的飯局你沒去,老闆還特意問起你呢,大家都忙着瞻仰紅黨曾經的三把手呢。”
“我這邊忙着抓日諜呢,再說了,我對紅黨一向不感興趣,雖說是紅黨曾經的三把手,但俗話說的好,落毛的鳳凰不如雞,這個人提供的情報有用嗎?”
“話不能這麽說,他可是紅黨内首屈一指的人物,知道很多紅黨上層的事情。”何志遠笑道:“老闆覺得僅僅依靠過去的辦法很難在反紅方面有所表現,必須另辟蹊徑,所以姓張的他準備當做一張王牌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