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的監視看,已經驗證出了小鬼子打草驚蛇、渾水摸魚的鬼把戲,他執行的也是張義将計就計的計劃,但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底誰才是螳螂誰是黃雀呢?
突然冒出來的這個西裝男又是什麽人?
難道目标在武漢還有接頭人?
對方已經發現自己等人的監視了?
從西裝男剛才的舉止形态來看,他一直逆光對着自己,走路的時候故意側着頭,讓人很難看清他的長相,顯然是一個極其謹慎老練的特工。
而目标盡管顯得很幹練,貌似毫無破綻,但從他和西裝男相遇接觸開始,先是下意識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一閃而逝,還是被鄭呼和捕捉到。
然後,他雖然和西裝男并肩走在一起,但略顯僵硬拘謹的肢體還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靜,那麽西裝男到底給他說了什麽?
此人雖然在極力控制自己回頭的沖動,但緊繃的身體似乎張開了所有毛孔注視着周圍。
到底是自己暴露了,還是對方隻是懷疑?亦或者這隻是西裝男慣用的常規手段?
鄭呼和仔細回憶着腦中的每一個細節,他和他的人都在外圍監視,并沒有跟的太近,根本不可能暴露,如此說來,隻能是西裝男這隻黃雀察覺到了危險?
不管怎麽說,此人是個危險的對手,也是一條大魚。
冷靜下來,鄭呼和立刻招手喚來一個待命的下屬,命令道:“老規矩,兵分兩路,采取分段跟蹤,咬住他們,随時彙報進展,我現在就向科長彙報。”
“是。”
“你是說還有一個接頭者,還是個高手?”
辦公室中坐定指揮的張義接到鄭呼和的電話,表情也變得嚴峻起來。
日本間諜在搞什麽鬼把戲,這個突兀冒出來的西裝男打破了他所有的布置。
“我已經讓人采用分段跟蹤技術,追了上去。”
“好,甯可更丢,不能暴露,我現在就過來。”張義看了看腕表,又問:“那隻替罪羊呢?”
“一直在我們掌控中。”
“将他看死了,随時準備秘捕。”
挂斷電話,張義立刻驅車和鄭呼和彙合。
二十分鍾後,等張義見到鄭呼和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西裝男消失了。
追蹤他的是一個八人小組,兩個裝扮成黃包車夫的便衣,四個駕駛汽車的便衣,還有兩人僞裝成路人
“西裝男一路閑庭闊步,就像逛街一樣,他先是在報攤上買了一份報紙,然後轉身進了一家商場,等了很久沒有出來,我們的人立刻将商場前後門看住,派便衣進去查看,但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不是憑空消失,而是在我們眼鼻子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張義搖了搖頭,說道:“跟蹤是一門技術,但到底需要多少人才能盯住一個目标所有的生活細節,誰也說不好,人多容易暴露,人少又容易産生疏漏.”
他看着化妝偵查員一個個沮喪的臉,停下話頭,故作輕松道:“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次是他運氣好,等我們抓到他的同夥,他遲早要落網。”
鼓舞了士氣,他又問:“另一個呢?”
鄭呼和點頭道:“目标回到了旅館,我已經安排人住了進去.根據初步偵查結果,目标叫葉文山,從鄭州來,自稱是外科醫生,來武漢謀生,要不要現在動手?”
“不。”張義搖了搖頭,嚴肅道:“還不是時候,先密切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不過那個被他推出來的替罪羊現在可以抓了。”
“是。”
隔着張義等人一條街外的古董店裏,換了一身裝束的神父放下一個鼻煙壺,問:“還有好的嗎?”
老闆去貨架上拿新的,神父的目光卻透過玻璃窗瞄着外面的情景,看着一群便衣聚攏在一起,他冷笑一聲,在想到商場和自己擦肩而過的兩個毫不起眼的男子左顧右盼的模樣,他嘲諷一笑,已經知道自己被人跟蹤了。
但問題到底是出在杉機關的井田身上還是竹田身上,還要做進一步驗證。
這時老闆拿着一個新的鼻煙壺走了上來,他接過來仔細摸索,在鼻子下輕嗅了幾下,滿意地點頭:“多少錢?”
“法币100元。”老闆說着壓低聲音,“您要是有大洋,一個就夠了。”
“我要了。”神父掏出一疊鈔票,數了十張遞了過去,踹起鼻煙壺就走。
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頭,躊躇着又遞出一張鈔票,看着櫃台上的電話:“老闆,能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嗎?”
彙合旅社,櫃台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埋頭算賬的老闆懶洋洋地接起,問:“誰啊?”
那邊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聽筒裏面傳來:“住在302的葉先生在嗎?麻煩讓他接下電話。”
“等着。”老闆擱置下電話,從櫃台後面出來,到了樓梯口,扯着嗓子吼道:“302姓葉的,302姓葉的,電話。”
不一會,化名葉文山的竹田趿拉着鞋走了下來,他一臉和氣地謝過老闆,拿起電話:“你是?”
“你是葉先生?有一個姓金的先生讓我轉告你,今晚十二點在老地方見。”
“我知道了,謝謝。”竹田思索着挂斷電話,終于松了口氣,看來“老鷹”已經确保了安全,接頭繼續。
這邊,神父離開古董店,一路走走停停,看見一個拿着警棍巡邏的巡警,突然加快步伐,撞上了上去。
“媽的,瞎眼了?”巡警被撞的生疼,揉着腰握住警棍就要招呼上去。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驚慌失措的臉,他勾勒着腰,陪着小心,連連作揖:“對不起,老總.”
“對不起就完了?”巡警瞪着他,目光落在此人手中的鼻煙壺上,眼前不由一亮,将要敲下去的警棍生生止住,眼中閃過一絲貪欲,上前一把扯呼神父的領口,問:“看你驚慌失措,鬼鬼祟祟的,說,這東西是不是偷來的?”
神父瞬間慌了,鬼祟地看了看周圍,然後求饒般看着巡警,一指旁邊的小巷:“混口飯吃,老總要不到旁邊聊聊?”
巡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不像有什麽身手的樣子,撥弄了下挂在胸口的哨子,冷笑一聲:“你最好别耍花招,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伱走前面。”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旁邊的小巷。
讓巡警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