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門進入第一層,是一間寬敞的大廳,大廳後面被改造成了日式的密室。
上首牆上的木架上放着兩把武士刀,牆上挂着的膏藥旗上寫着“武運長久”的字樣,幾名軍官圍着山本憲藏席地而坐。
依次是坂田誠盛,杉機關在上海的大本營的負責人,日軍總部又稱“坂田機關”,他曾在關東軍參謀部工作過,是日本參謀本部成員,作爲山本的重要助手,負責上海的工作。
然後是一個四十出頭身材瘦小的男子,一臉陰鸷,三角眼上戴着一副平光眼鏡,充滿狡詐,正是上海特高課課長山本賢太郎。
右手盤坐的是上海憲兵司令部負責情報工作的加藤壽一。
此刻山本賢太郎端起酒水,說道:“我首先代表特高課歡迎山本君來到上海,預祝杉機關的工作旗開得勝。”
山本憲藏笑道:“山本課長不必客氣,你我都是爲帝國效勞,以後要多多交流才是。”
加藤壽一舉杯接話道:“不錯,彬工作實在是一項偉大的計劃,東條長官實在是居功至偉,自計劃實施以來,已經爲軍隊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軍費和物資,我在這裏敬山本君一杯。”
“幹杯。”
幾杯酒水下肚,氣氛更加融洽了。
坂田誠盛此刻也舉起酒杯起身,他身體肥胖,留着一撮仁丹胡子,看起來極爲狡黠,此刻他對着山本點點頭,說道:
“諸位,我杉機關下屬秘密機構誠達公司第54家分公司已在武漢建立,相信随着帝國占領支那的腳步,誠達公司也可以遍地開花,在山本大佐的帶領下一舉摧毀支那的金融體系,爲天皇,爲大東亞共榮圈的偉業建立不可磨滅的功績,我提議再敬山本大佐一杯,一爲彬工作取得的輝煌戰果,二位山本先生晉升爲大佐祝賀。”
“大佐?!”加藤壽一和山本賢太郎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不可思議。
據他們所知,山本憲藏此人不過是畢業于陸軍會計學校第十五期的後進之輩,先是加入關東軍,然後在參謀本部第七課兵要地志班工作,軍銜不過中佐,現在竟然靠着杉工作的實施成功晉升大佐,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一個日本人12歲進入陸軍幼年學校,學習3年後進入陸軍士官學校預備班服役2年,然後進入軍隊服役8個月,才有可能進入陸軍士官學校學習,再經過1年8個月的學習,才可以成爲見習軍官,最快在20歲或者21歲成爲陸軍少尉。
而陸軍少尉一般會在25歲到30歲之間晉升爲中尉。
在軍隊服役滿兩年的少尉和中尉在主管的保舉下可以進入陸軍大學學習,這個資格極爲嚴厲,一般隻有10%的人才能成功入學。
而陸大畢業生被稱爲天報錢組,沒有進入陸大的被稱爲無天組。
這不僅是履曆,更是資曆和背景,進入陸大的中尉通常畢業三面就可以晉升大尉,而那些無天組的人大尉基本上就是他們晉升的頂點了。
陸軍大佐在33歲到36歲晉升爲少佐,天保錢組和無天組從少佐開始徹底拉開距離。
天保錢組在38歲和40歲晉升爲陸軍中佐,而無天組需要45歲才能晉升。
加藤壽一和山本賢太郎都是走了陸大的捷徑,才在四十出頭晉升爲大佐,而從大佐晉升爲少将又是一道坎。
他們實在想不通一個會計學校畢業的後輩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可以這麽快晉升爲大佐,而山本憲藏現在才38歲,莫非40歲之前還能成爲将官?
這讓加藤壽一和山本賢太郎看山本憲藏的眼神充滿了豔羨和嫉妒。
“不錯,任命剛下達不久,感謝東條長官和參謀本部的認可。”山本憲藏說的輕描淡寫,但眉宇間的得意怎麽也掩飾不住,此刻他就可以和加藤壽一和山本賢太郎這兩個自以爲是的高傲家夥平起平坐,說不定以後他們見了自己還要低頭哈腰敬禮呢。
山本賢太郎嘴角抽了抽,放下酒杯,思索道:“誠達公司第54家分公司已在武漢建立,但據我所知,負責護送的金陵特高課小組并沒有第一時間返回,還和組織失去了聯系,山本君,你知道這件事嗎?”
“哦,武漢的負責人井田已經向我彙報了這個情況。”山本憲藏漫不經心道,“據松機關的特工打探,應該是他們在返回的過程中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我已經知會了金陵特高課。”
“松機關?”山本賢太郎嗤之以鼻,連他們機關長岡田芳正都被特務處逮捕了,可見這個所謂的松機關無能到了什麽地步。
“這件事情,特高課會派出專人去核實調查,還希望彬機關在武漢的負責人能夠配合。”山本賢太郎對山本憲藏的說辭并不相信,在他看來,訓練有素的特高課特工都被逮捕了,那個什麽井田怎麽會順利完成任務,不會同樣被特務處逮捕了吧,說不定此人已經投誠。
但這個猜測,他并沒有說出來,看着洋洋得意的山本憲藏,他心說現在你爬的有多高,到時候就會摔的有多慘。
幾人又不鹹不淡地互相吹噓了幾句,加藤壽一和山本賢太郎起身告辭。
從山本憲藏的别墅出來,加藤壽一和山本賢太郎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透出一絲興奮和憧憬。
造價的事業前途這麽輝煌,憑什麽就彬機關可以做,他們爲何不能做呢?
武漢郊外。
原本廢棄的一處小型造紙廠附近突然砌起了房屋,外面用籬笆築成外圍牆,裏面用泥土築成了一道内圍牆。
而在内圍牆之後,又用青磚水泥築了一道厚實的高牆,隻留下一道進出的小門。
這就是建設中的假币制造廠。
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也不設任何标志,但場内卻是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除了一個荷槍實彈的特務連負責保衛,還有牽着狼狗定時巡邏的便衣。
而工作間除了戴春風和工作人員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此刻一輛卡車停下,從車上下來八名戰戰兢兢的工人,他們都是從中國銀行臨時抽調的制币工。
戴春風雙手叉腰,看着幾人被押進工廠,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他們不許離開,日常工作要嚴密監視起來。”
“是。”張義點了點頭,又問:“處座,設備和模闆什麽時候可以到?”
“宋部長已經派他的理财能手、中國銀行的代理經理貝書宋從香港轉夏威夷飛美國,預計半個月時間,僞币就可以運送到武漢,你這邊要做好僞币的二次做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