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迹罕至。
日本人爲了将抗日分子全部抓捕或者驅趕出去,在市區的很多街道拉起了鐵絲網,劃出了軍事管制區。
白天,他們會對每一個過路的行人進行盤查,發現可疑分子即刻逮捕。
晚上,天一黑,立刻施行宵禁,所以除了一些日本浪人和漢奸出來活動外,外面人迹罕至。
宵禁的施行反倒使得日本僑民聚居區呈現出異樣的繁華。
一到晚上,許多酒家、舞廳、妓院和賭場門庭若市,生意爆火,到處充斥着尋歡作樂者的喧嚣。
此刻一隊日本憲兵正在大街上巡邏,突然身後不遠處的垃圾箱突然“砰”一聲發生了爆炸。
旁邊一顆拳頭粗的樹木直接被攔腰斬斷,兩名憲兵直接被炸出幾米遠。
現場黑煙滾滾,日本憲兵急的哇哇大叫,但搜索了很久,依然沒有找到投擲炸彈的人。
緊接着,市區的另外兩處街道也相繼發出了小規模的爆炸事件。
幾分鍾後,電話蜂擁打入特高課和憲兵隊,一時間,全城的大量的警力和特工奔赴三處現場。
做完這一切的張義,帶着猴子和錢小三喬裝打扮後大搖大擺地來到了憲兵隊附近,找了一處空樓房,再次安裝了炸彈。
他們先是從樓上的窗口故意扔出一枚手榴彈,引誘日本人憲兵上鈎,自己則躲在另一處默默觀察動靜。
果然,手榴彈的爆炸聲再次引來了一隊日本憲兵,他們迅速展開軍事隊列将那棟樓包圍。
幾個日本兵觀察了半天,在一個小隊長的指揮下,他們邁着羅圈腿上前剛将大門踹開,門後的炸彈就渾然炸響了,當場炸死幾人。
這次日本憲兵也學鬼了,根本不進去,而是架起機槍對着門内就是一通掃射後,然後沖了進去。
這時,埋在地上的炸彈又響了,渾然的爆炸聲中,日本憲兵死傷慘重。
趁着混亂,張義三人悄然潛入了日僑區。
水野丈一此刻正坐在一家日料店内喝酒。
這家日料店的招牌菜是壽司和生魚片,店内座位寬敞舒适,餐具一塵不染,穿着和服畫着歌姬裝的服務人員禮貌周到,讓人感受到無微不至的關乎。
一間間隔開的日式房間裏面傳出淫詞浪笑聲,走廊裏幾個醉醺醺的日本軍官攬着姑娘肆無忌憚地大笑着。
水野丈一對這一切恍若未聞,一直催促陪着他的一個穿着和服幹癟消瘦的老太太給他倒酒。
他這幾天流連忘返于飯店酒肆,喝最烈的燒酒,然後醉醺醺的回家,躺在床上感受頭疼欲裂的感覺,才感覺自己是活着的。
終于結束了今天的買醉,水野搖搖晃晃地從店内出來,剛走出一段路程,突然心裏一驚,他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跟蹤者不緊不慢地尾随在他身後,好像故意讓他發現似的。
雖然對方隻有一人,還是讓水野心中一個激靈,酒意瞬間清醒了幾分,他連忙快速繞進了一條巷子。
但跟蹤者似乎有些肆無忌憚,繼續不緊不慢地跟着他。
當水野握着着上膛的南部手槍突然從他身後殺出來時,跟蹤者臉上沒有絲毫的詫異之色,反而挂着一絲淡淡的嘲諷。
還不待水野說話,巷道前後再次閃現出兩人,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下了他的槍,冷冰的槍口頂上他的額頭。
水野丈一大吃一驚,身體變得僵直,面色凝重,死死盯着面前之人。
此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一襲黑色風衣,頭上戴着禮帽,嘴唇上留着仁丹胡子,表情冷峻,看上去有幾分日本人的氣質。
水野慘笑一聲,黯然道:“我都這樣了,你們還想趕盡殺絕嗎?”
“水野君誤會了,久仰大名,我們不是來殺你的,而是想和你合作。”仁丹胡子開口說的卻是中文。
“合作?”水野臉色驟變,他下意識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用流利的中文問道:
“伱們是中國特工?”
“不錯,我希望和水野君交個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會成爲朋友的。”
水野冷笑一聲,恢複了日本人的倨傲,瞥了一眼黑暗中,不屑道:
“信不信隻要我大喊一聲,帝國的衛兵就會趕到這裏,殺死你們三個。”
“剛才的爆炸水野君沒聽到?他們現在忙着抓人呢,根本顧不上這裏…再說了,要死也是你先死。”仁丹胡子面不改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即便我們成不了朋友,也可以做一次交易嘛。”
“我不怕死,生命對我早就沒有了意義但我不會背叛自己的祖國。”
“是嗎?就像你失去生命的妻兒那樣?他們的生命也沒有意義嗎?殺害她們的兇手還在逍遙,水野君是不想複仇還是根本沒有殺人的勇氣?”仁丹胡子的話越來越快,越來越重,一句接着一句地問。
水野丈一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并沒有想讓你背叛你的祖國,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你幫我搞到原金陵區區長錢新銘的消息,我幫你擊殺那位殺死你妻兒的肇事者,從此我們不再見面,很劃算,不是嗎?”
這句話讓水野丈一沉默了,他遲疑了一會,緊緊盯着張義問: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怎麽相信你能做到。”
“張義,你應該聽說過我。”仁丹胡子淡然道。
這個名字落在水野的耳中如同擂鼓,作爲大使館的二等秘書,他對這個上了特高課必殺名單、讓領事官須磨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可謂印象深刻。
根據帝國的情報顯示此人升任副科長後随特務處轉移到了武漢,卻不想竟然就潛伏在金陵城,潛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水野丈一恨不得立刻掙開束縛将眼前的男子擒下,帶到領事館須磨面前,不說他可以憑此功勳立功升職,說不定投須磨所好,借助他的實力幫他報仇雪恨,堂堂正正做一回男人。
張義自然看出他眼中的蠢蠢欲動,不屑地拍了拍他僵硬的臉蛋,說道:
“水野君,殺人是需要勇氣的,可不能幻想。”
說着帶上手套拿過水野仗一的手槍,微微一笑:
“這個情報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
明天早上,将情報放在夫子廟公園第一個長椅下的竹洞裏,不然你的手槍就會出現在刺殺那名少尉的現場,到時候你會是什麽下場就不用我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