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
晚上十點,戴春風帶着張義和毛齊五去金陵“憩廬”常某人辦公和居住的地方見常某人。
常某人在金陵有兩處官邸,憩廬位于金陵黃埔路中央軍校的校園内,29年建成。
另外一座府邸叫“小紅山官邸”,又叫美x宮,位于金陵玄x區風景秀麗的“鍾山”,有遠東第一别墅”的美譽。
相對于毛齊五的激動和緊張,張義對常某人隻有幾分好奇。
他倒想看看這個不愛說話喜歡寫日記的男人到底是如何摸樣。
一路上戴春風都在叮囑,在委座面前要好好表現,不能丢臉。
爲此戴春風還講起了他第一次受到常某人召見時的情景。
戴老闆一開口,張義就知道他說的半真半假。
什麽召見雲雲不過是美化自己,戴老闆對他在黃埔軍校期間爲了能進密查組,跪着求常某人的過往避而不談。
畢竟戴老闆也是要面子的。
說起這個密查組,也算大有來曆,組長叫胡某安,戴當時是他手下跑腿的。
此人在27年清黨的時候奉常某人的命令,第一個對黃埔的同學和紅黨舉起屠刀。
在常下野的時候,胡某人和戴春風以及幾個手下住在自己家裏,實在沒有經費,連飯都吃不起了…
最後沒有辦法,隻能找在老家修養的常某人讨要經費,然而常某人正在籌謀東山再起,根本沒有時間召見他們,兩人要不到錢,戴春風隻好跑到上海找杜月生借了100大洋。
經費回來的當晚,大家對未來充滿了憧憬,企圖從情報入手,秘密搜集委座對手的私密,爲委座重新出山錦上添花。
然後第二天一覺睡醒,胡某安竟然卷款跑路了…
一衆人沒有辦法,将胡殘留家中的東西全部典賣,還是不夠吃飯,最後沒有辦法,戴老闆再次想起了杜“大善人”這個散财童子。
于是又借來了100大洋,然而有了初一就有初二,密查組的會計眼見常某人樹倒猢狲散,也學着胡某安帶着大洋跑路了。
走投無路,密查組不解自散,戴老闆重新幹起了跑單幫。
搞笑的是,這個胡某人抗戰後再次出現的時候,竟然搖身一變,開始信奉起了紅黨.
“那個時候密查組取消,調查科才剛成立,我被任命爲徐州戒嚴司令部少校副官…
我的職責就是到徐州前線調查敵人内部的動向和情況.我記得第一次坐在校長書桌前時,頭腦一下就空了,許多想好的話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了我激動的雙腿發抖”
戴老闆一副揶揄的語氣,眉宇間卻全是得意。
“校長當時正在練字,還送給我一副寫着‘艱苦卓越’墨寶.
他說特務工作不好做,又要吃苦受委屈,還要冒着掉腦袋的危險,對我叮囑關心,校長的知遇之恩,如今想起來依然受寵若驚.”
“我之所以給你們說這些,就是讓你們知道校長對我們的工作很支持,所以不用太過拘束,給他留下最佳的第一印象”
看毛齊五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張義也連忙應下。
到了官邸門口,侍從室警衛組長走了出來,他對戴春風小聲道:
“校長今天心情不錯。”
戴春風點了點了,侍從室的警衛組長是他舉薦的黃埔老大哥,自然向着他,通過此人,他可以及時了解老頭子的心情,揣摩他的心思,随時準備讨好老頭子。
戴老闆先進去彙報工作,片刻後帶着張義和毛齊五走了進去。
這個點常某人還沒睡,張義進去的時候,常某人正在一個小飯廳裏一邊吃着夜宵——甯波小點心,一邊看報。
他用西餐叉子叉着小點心往嘴裏送,旁邊放的卻不是茶,而是白開水。
看到張義和毛齊五敬禮,他也沒有任何表示,依舊吃着他的點心。
戴春風站在一旁,恭敬地說道:
“校長,這位就是我常給您提起的毛齊五同志,能夠說服杜老闆爲忠義救國軍提供人手和武器,他起了很大作用.
這位是張義,日本飛機轟炸金陵的情報就是他破獲的.
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我想對您的警衛做調整,具體的計劃還要校長和夫人審定。”
這個時候,常某人才擡頭看了張義和毛齊五一眼,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沉默之中,張義明顯感覺身邊的毛齊五緊張的在發抖…
他低眉順眼偷瞥了一眼常某人,隻見他穿着一件睡衣,清瘦的臉上略顯憔悴,隻有光頭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常又吃了一塊小心點,才放下叉子,看向張義問:
“多大了?現在擔任什麽職務啊?”
常某人操着一口江浙口音,說話慢條斯理拉着長音。
張義立正,“啪“雙腳并攏,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切換江浙話,落落大方道:
“26歲,現在是特務處行動科諜參股股長。”
張義話音剛落,戴春風就在一旁搶着說:
“剛被提拔爲行動科副科長,年紀雖然不大,但很成熟,對日工作很有經驗。”
“原來也是家鄉人我想起來了,你晉升中校的報告我還簽過字呢,在雨農手下要好好幹。”常某人笑着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向毛齊五:
“伱的情況雨農也向我做了彙報,我很高興我們的隊伍之中能有你這樣的人才,還能說動杜月生這個老滑頭.
我聽說你加入軍統的時間較短,能不能說下你之前的情況?”
毛齊五本以爲常某人會像問張義一樣問他同樣的問題…
此刻聽到讓他介紹之前的情況,瞬間慌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張了張嘴,渾身抖了幾下,一時間隻感覺大腦宕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說什麽?
說自己因爲身體太弱從黃埔分校退學?還是說自己窩窩囊囊在小縣城幹了八年秘書,亦或者自己殺了自己洞房花燭夜的新娘?
這些事情每一件聽起來都不光彩啊。
毛齊五嘴張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刻如坐針氈,急得豆大的汗珠唰唰從額頭落下。
戴春風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連忙幫襯說道:
“校長,毛齊五和我一樣,都是黃埔學生,曾經聆聽過校長您的教誨,畢生難忘.
隻是他一時時運不濟,不能立刻進入組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