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還沒有說話,他身後的猴子和錢小三已經持槍對準了王乃康。
這時候,門外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大批黨務調查處的便衣持槍一擁而入,兩方人馬立刻持槍對峙起來。
“巧合?我們一處早就破解了烏梅發給日本人的電文,通過電台信号鎖定了她的位置,監視了她家一天,今天見她遲遲不回家,才會收網而已。”王乃康得意一笑,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他舉了舉手中的盒子,嘲諷道:“幸好我們行動快,不然新的情報又被他們送出去了。”
說着他一揮手,對特務處的槍口視而不見,沖手下的便衣道:
“将姓鄒的帶回去,主任對這個人非常重視,要親自審訊他。”
主任便是特工總部主任徐增恩,話說黨務調查處的名字實在太多了,花裏胡哨的,軍事調查統計局第一處、黨政處,抗戰後常某人爲了鞏固權利,成立了大本營,他們又稱大本營第六部第四組。
“科長!”
猴子錢小三等人持槍怒目圓瞪。
張義按下幾人的槍口,淡淡道:“讓他們走。”
“這才對嘛,都是爲黨國效力,你們二處的可以抓日本間諜,我們一處同樣可以做到。”王乃康一副勝利者的姿态,将槍收起,大搖大擺地走了。
看着王乃康揚長而去,張義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今天的事情怎麽都透着一股詭異。
“科長,怎麽能讓這些王八蛋走了呢?自從抗戰開始,他們失去了最大的對手紅黨,在情報上毫無建樹,他們對付紅黨那套對日本人根本不起作用,從未聽說他們破解了日軍密碼,現在竟然大言不慚地說他們也可以抓日本間諜,這不是笑話嗎?”錢小三氣急敗壞道。
這話是實話,特務處針對紅黨的情報工作,向來是比不過黨務調查處的,所以CC系的大頭目二陳兄弟曆來是看不起戴春風這個小癟三的。
兩人從第一次見面就結下了仇恨。
當年戴春風還在滬上股票交易所跑腿,靠着給戴季桃買煙的機會認識了在貴賓廳打牌的常某人。
如果說常某人長得“一表人才”,陳老大則是一副得了痨病的摸樣,說幾句話都是喘息的。
面對戴春風的搭讪,他隻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嘴裏蹦出一句“小癟三。”
戴春風年輕氣盛,直接還了一句老癟三。
梁子從此就結下了。
而從軍統局35年成立,特務處被劃歸軍統局,陳是名義上的局長,戴春風是二處處長,調統調統,調而不統,兩人之間的矛盾就更深了。
言歸正傳,從抗戰開始,情報戰線的情況也爲之一變,國紅二度合作後,黨務調查處失去了打擊的對象,一時無所适從。
他們的老闆徐增恩稀裏糊塗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淞滬會戰已經爆發,然後8月15日金陵遭到日軍首次空襲,黨務調查處也被轟炸,倉促轉移,内部一片混亂,組織活動幾乎陷入了停頓。
随着淞滬戰場日益吃緊,黨務調查處已經制定了向湖南湖北轉移的計劃。
反而是特務處因适應形勢的需要,在鋤奸、暗殺等行動工作方面大出風頭,在此時抗戰第一、軍事第一的口号下,日僞情報被提到重要位置,由此,特務處在常某人心中的地位徒增。
而電訊方面,黨務調查處一開始幾乎是全面壟斷的狀态,戴老闆就是眼饞一處的電訊能力,才花大力氣挖來了魏大明。
自此,特務處的電訊業務得到空前的發展,工作人員達4000餘人,電台達數百部之多。
不但所有的外勤區、站、辦事處等機構配備了電台,一些大區還建立了支台,而且大多數外勤情報組也配備了電台,使特務處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在整個抗戰時期,特務處的電訊技術和由此而産生的工作效率,不但是國黨集團中無可比拟的,就是在世界上也是出類拔萃的。
而黨務調查處的電訊能力一直在走下坡路。
徐增恩可謂“高開低走”,但想不到沉寂了許久的黨務調查處這個時候又冒頭了。
難道是徐增恩的“政治頭腦”突然覺醒了?
“回去再說吧。”
中央飯店的宴會廳裏面,賓客進進出出,個個油光滿面。
何志遠豪氣地點了一桌招牌菜,此刻正在包廂中聽着一衆手下的恭維,志得意滿。
突然秘書匆匆進來,向他禀告“鼹鼠”被黨務調查處截胡的消息。
聽完秘書彙報,他圓潤的臉上立刻籠罩了一層寒冰,神情漸漸從詫異變成憤怒,剛才的春風得意蕩然無存了。
“行了,這頓飯不吃了。”
何志遠冷着臉起身,看着一衆在座的組長、隊長,淡淡道:
“嘿,原本我還說退位讓賢,将行動科的工作交給張副科長的,現在看來還是不行啊。”
他一臉憂慮的模樣,“諸位還不知道吧?張副科長前去抓人,人竟然落在了一處那些廢物手中,簡直.”
一衆人面面相觑,看着他,臉上止不住的詫異,張副科長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折戟沉沙了?
現在科長當着這麽多的人講出來,對張副科長的威信無疑是巨大的打擊,宣示主權的意味太明顯了。
楊文軒和劉魁對視一眼,欲言又止,他們都是王新亨的人,現在背後的靠山一走,新的站對問題就擺在面前。
從情感和熟悉了解上來說,他們自然親近張義,畢竟以往和張股長的合作都是很愉快的,此刻面對何志遠逼着站隊的問題,兩人不由爲難起來。
眼看何志遠已經走到了門口,劉魁連忙說道:
“科長,是不是等張副科長到了,大家一起商談個意見,将我們行動科的面子扳回來?一處這麽幹,不但是打我們行動科的臉,更是落了我們特務處的臉面,處座肯定也很惱.”
“哼。”何志遠停下腳步,深深打量了一眼劉魁,不鹹不淡道:
“我現在就去向處座彙報工作,至于張副科長”
說到這兒他沉默了一會,看向秘書道:
“你通知張義,就說我的話,讓他回來寫份報告,将今天的事給我詳詳細細寫清楚了,今晚之前交上來。”
“是,科長。”秘書恭敬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