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則坐在電台前,戴上耳機,等着接受上海日本特高課的回電。
不一會兒,電台就有了響動,顯然那邊在呼叫,這邊需要做出回答,那邊才會繼續發報。
但每個人的發報手法不同,這就像是每個人說話的口音都不一樣,或者每個人寫的字體不同一樣。
發報的指法一般分爲立姿和跪姿,即中指彎曲和直立。
但不管用什麽樣的手法,每個人按動按鍵發出的電報,報調是不太一樣的,時間久了,就好像你接電話能聽出對方是誰一樣。
張義思忖道:“将水谷廣實帶過來。”
被拖過來的水谷廣實早就渾身血迹斑斑、奄奄一息,他嘴邊流着暗紅色的血迹,猙獰一笑道:
“支那人别費盡心機了。”
他說話的時候,是一種奇怪的嘶啞聲音,聽起來仿佛聲帶受損了一樣。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張義冷笑一聲,拿起水谷廣實剛才發報的底稿,說道:
“隻是确認在線,應該沒有那麽嚴格吧?”
這就像有人給你打電話一樣,隻是随口的“嗯”一聲,一般人是分辨不出來的,說着他急忙按動按鍵做了回答。
摩爾斯電碼是美國人摩爾斯于1840年發明的,用一些數字的點(.)和畫(-)通過滴和答兩種聲音傳遞表達,通過點、畫和中間的停頓,可以讓每個字符和标點符号彼此獨立地發送出去。
“滴答”
張義回複了一個數字1,很快那邊的信息就發送了過來。
他連忙拿起筆和紙,将收聽到的訊号飛快地記錄成電碼。
水谷廣實恨的牙癢癢卻沒有辦法,因爲回複滴答是報務員通用的做法。
他隻能看到張義抄手完畢後拿出原本屬于他的密碼本開始譯電。
密な字の第20007号
出します:上海の特高課情報室
は収めます:灰狼
電報内容:繼續潛伏,等待新的召喚。
張義揚了揚電文,看着水谷廣實說道:
“忙活了半天,總算有點結果,伱的上級讓你和新的潛伏小組聯系呢,剛才發來的就是接頭地點時間和暗語。”
水谷廣實眉眼閃爍,看着他,沒有說話。
張義又道:“水谷君,你說我現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對面發一封感謝信會怎麽樣?我會盛贊水谷君爲我們提供了密碼本。”
“水谷君應該年紀不小了吧?
你應該是老資格的特工了,老有老的好處,當然也有弊端,看你的年紀應該結婚了吧?
幹我們這一行的,老婆孩子都屬于累贅,要是特高課認爲你背叛了他們,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對待你國内的妻兒?”
聽張義這麽說,水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咬牙切齒地死死盯着張義,目光裏面充滿了擔憂和憤怒。
回到諜參部,張義接到看守所的電話,說小林信一有重大情報彙報。
小林信一林有才就是以“卧底”身份打入看守所和林文福(中野輝雄)等人關押在一起的日、奸。
張義知道是“苦肉計”取得進展了,立刻趕到看守所,提審小林信一。
既然是“自己人”,提審的地方就不是審訊室了,而是辦公室。
作爲打入日諜中間的卧底,小林信一每隔幾天都會被“提審”一次,說是提審,其實是改善夥食。
但不準喝酒抽煙,因爲别人可以聞出來,容易穿幫。
此刻小林信一蹲在沙發旁的案幾前狼吞虎咽吃着一份壽司,明明是看守所的廚師鼓搗出來的,他偏偏吃出了家鄉的味道。
他一邊吃,一邊彙報最近一段時間牢房中的中野輝雄幾人談話中無意洩露的一些情報或者他觀察到的一些情報。
此刻就見小林信一吮吸着手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說道:
“張義君,感謝盛情招待。事情是這樣的.”
“中野輝雄在今天的閑聊中提到了一本通訊錄.”
“通訊錄?”
“是的,據中野所說,他的代号雖然是雄獅,但他們青銅戰士組織内部分爲正副組長,正組長代号金獅,據說他手中掌握着一本通訊錄或者說花名冊,我猜測應該是一本潛伏者的名單。”
“從我的觀察來看,中野對這個所謂的金獅十分忌憚,我猜測這份名單上的潛伏特工應該還沒有啓用。”
“一本潛伏者的名單?”張義眉毛一挑,順着他的話問道:
“這個金獅現在在什麽地方?”
“這個不知道,不過中野說他手上有一份當年拍下來的膠卷。”
張義眼前一亮:“膠卷藏在什麽地方?”
“這個不知道,中野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
見張義皺眉,小林信一連忙道:
“張義君,要不要我在審訊他的時候出面作證揭發?”
張義想了想說道:“暫時不用,你繼續潛伏。”
說着他拿起電話叫進來兩名便衣,對小林信一說道:
“小林君,又要辛苦你了。”
小林信一點了點頭,爲了假戲真做,每次提審他都要帶點傷回去,這樣才能取得其他人的信任。
當然了,施刑的便衣基本都是區别對待,皮鞭雖然重重地揮下,但故意避開了人體最容易感到疼痛的部位,雖然打的皮開肉綻,但其實還在身體忍受的範圍之内。
半個小時後,“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小林信一再次被便衣抛到了污濁簡陋的牢房中,幾個“獄友”立刻上前照顧。
小田和小山二人默默歎息,他們不知道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到底要持續多久,對未來充滿了絕望。
卻見中野輝雄冷笑一聲,壓低聲音說道:
“諸君,昨天我聽看守閑聊,帝國已經在上海采取行動,很快就可以兵臨金陵城下。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将這些可惡的支那人通通殺死,一雪前恥。”
“中野君,消息屬實?”二人連忙問道。
見中野肯定點頭,二人也振奮起來。
這時就見兩名兇惡的便衣走了上來,呵斥道:“中野輝雄,提審。”
小田小山二人擔憂的看着他,卻見中野雄輝一臉猙獰和不屑,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審訊室響起鬼哭狼嚎的哀嚎聲,張義卻帶人在隔壁房間檢點從中野輝雄診所和家裏搜集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