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縫合完傷口的野村一臉陰郁地出了就診室,但心裏一直顧念着禮帽,此刻惴惴不安。
但巡警立刻将他的帽子遞了上去,本來心懷忐忑的野村抓過帽子一摸,瞬間松了一口氣。
他擺托熱情過頭的巡警,堅稱今天的事情不用報警,然後就忍痛騎着自行車走了。
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野村警惕環顧四周,見沒人跟蹤,立刻拿下禮帽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見縫合的皺褶完好,終于長舒了口氣。
擡手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十點了,他立刻騎車向咖啡館走去。
同一時間,黃浚的司機王能詳在送完黃浚之後,也駕車來到了約定的咖啡館。
野村走進咖啡館,将頭上的禮帽取下挂在門口的衣架上,那裏同樣挂着幾個客人的帽子,但同款式的隻有一個。
他看也不看咖啡店内的其他人,招呼服務生上了一杯咖啡,悠哉看起了報紙。
這時候喝完咖啡的司機王能詳結賬後走到門口,“巧合”地拿起了野村放下的帽子戴在頭上,出門駕車離去。
野村等了一會,見沒什麽意外,拿起衣架上司機留下的帽子轉身離去。
兩個人就這樣不用接觸在無聲中完成了情報的傳遞工作。
半個小時後,司機王能詳來到了黃浚辦公室。
他将帽子遞給黃浚,然後拿起辦公室衣架上同樣款式的帽子戴在頭上。
“一路順利嗎?”
司機皺了皺眉說道:“今天好像有車在跟着我.”
黃浚聽了這話,神色立刻變得嚴肅,他讓司機噤聲,小心走到窗口看了看,才皺眉道:
“繼續說。”
“是,老爺。”司機點頭,回憶道:
“我去咖啡館的時候有兩輛黑色道奇跟在後邊,回來的時候發現也有一輛道奇跟着
雖然他們換了牌照,但那輛車車輪上有很多泥巴,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黃浚神色凜然,急切問:“然後呢?”
“看到我的車進了行政院,他們就消失了。”
黃浚眉頭深鎖,一股不詳的預感泛上心頭。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他焦躁地點了一根煙,在辦公室踱着步子,見司機有些欲言又止,厲聲說道:
“還有什麽,一起說了。”
司機張口結舌,猶豫道:“我發現家裏的小紅好像有點不對勁,這兩天突然開始注重打扮了昨晚我回家發現她剛好從老爺的書房出來.”
小紅就是家裏的保姆。
“你說什麽?她進了我的書房?”黃浚臉色驟變,他狠狠将香煙湮滅,臉上閃過一絲狠厲,道:
“馬上回家。”
兩人駕車匆匆回家,将車停在院外,揮退幾個傭人,輕手輕腳地進了客廳,黃浚直奔書房而去,門一打開就見小紅拉開一個抽屜在尋找什麽。
看見黃浚突然回來,小紅驚慌失措,手中的一封信件掉落在地上。
黃浚瞥了一眼,見是須磨寫給自己的信件,立刻料定有人對自己産生了懷疑,小紅已經被策反做了内鬼。
他眼中殺機畢露,臉色陰沉地對司機使個眼色。
司機一臉狠厲地上前一把捏住戰戰兢兢的小紅的喉嚨。
小紅掙紮着試圖擺脫司機的控制,但所有的掙紮在那雙大手面前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她無力的掙紮着,臉色逐漸變得煞白,生命一點點被抽離,最後徹底地失去意識。
“将她處理了。”
黃浚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等司機拖着小紅出去,他瞬間就像失去力氣一樣,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小紅的事情充分說明肯定有人對自己産生了懷疑,就是不知道是特務處、黨務調查處亦或者憲兵司令部密查組的,不過現在小紅已死,死無對證,他們即便懷疑自己,沒有證據,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這麽一想,黃浚立刻松了口氣,拿下頭上的禮帽取出須磨的情報看了起來。
熟悉的字迹和口吻落入眼中,須磨交待說爲了感謝秋嶽兄最近提供的情報,希望今晚能夠約齊所有“有功人員”在黃公館聚會,到時候他會親自向在場有功人員發放巨額獎勵表現感謝。
另外他告誡黃浚說,最近情報的傳遞已經引起中國情報部門的懷疑和調查,他準備安排黃浚父子緊急撤離,先到上海,再去日本,但這個消息不能告訴其他與會人員。
看完信件,黃浚眉眼閃爍,然後心滿意足地笑了。
須磨果然夠意思,不枉自己爲日本人提供了那麽多的情報,至于其他人,呵呵,死貧道不如死道友,這些人留在金陵正好穩住調查自己的人。
他擡眼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曆,思忖了一會,明天就是周末,以往這個時候,他都會去上海潇灑
以往都是他一個人,僅僅是帶司機.
如果帶上兒子一起的話,會不會引起别人的懷疑.
考慮了很久,黃浚突然咬了咬牙,雖說虎毒不食子,但爲了自己的安全.
另外自己成功到了日本,他也可以和雲子再生一個嘛。
另外,自己到了日本,如果常某人敢扣押自己的兒子,那他就借助日本媒體将常某人幹的那些醜事全部抖露出來…
什麽是文化人,文化人就是用所學知識來坑蒙拐騙的人…
哼哼,文化人耍起流氓來,可比什麽刀劍槍炮厲害多了,他不信常某人不就範.
這麽想着,黃浚的心情立刻好多了,開始躊躇滿志起來。
不知道須磨老兄今晚會發多少獎勵…
恩,法币現在在貶值,最好是黃金,站的穩,敲得響。
等到了日本先買它一棟别墅,要是雲子同意的話,還可以再納幾方小妾嘛。
越想越開心,黃浚立刻叫來司機,低聲囑咐道:
“你馬上去火車站買兩張去往上海的車票。”
司機皺眉道:“現在火車到不了上海”
“你怎麽這麽蠢?”黃浚瞪了司機一眼,不悅道:
“這是做給别人看的,伱大張旗鼓的買票,買不到去上海的就買去蘇州的暗中買兩張去鎮江的,懂嘛?”
司機恍然大悟,立刻轉身欲走。
黃浚卻拉住他,将一個寫滿電話的名單遞給他,叮囑道:
“分開用不同的公用電話打給他們,讓他們晚上八點在家裏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