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今天開會,晚了)
早上七點。
雨毫無征兆地停了。
天上烏雲密布,沒有一點太陽。
張義手裏拿着幾份早餐,走進茶樓包廂。
發現鄭呼和已經到了,正坐在牆角抽着煙。
張義點了點頭,将早餐放在桌上,看向頂着黑眼圈的猴子,問:
“目标有動靜嗎?”
猴子道:“各個情報組剛彙報完情況。
鄭宗武沒有動靜。
乞丐半夜才從妓院回來,我們已經弄清楚了他的身份。
趙開忠,無業,戶籍資料顯示他是山東濟南人,24歲,去年來的金陵,因爲小偷小摸被逮進去過三次,是個慣犯。
柳才順暫時沒有動靜。”
說着他頓了頓,指了指遠處高木所在的住宅,道:
“目标剛才出來倒過垃圾,穿的是睡衣,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張義點了點頭,道:“先吃早餐吧,一會有得忙了。”
說着他看了一眼鄭呼和,道:“老鄭,人就交給你了。”
鄭呼和沉默着點了點頭。
八點鍾,化名爲顧植山的高木洋介出門了。
今天他穿着一件低調的灰色長衫,黑色皮鞋擦得一塵不染,手裏拿着一個灰舊的手提包。
出了公寓大門,他點了一根煙,漫不經心地抽着,拒絕了兩個主動上前的黃包車車夫,在煙卷即将燃燒完的時候他才晃悠悠到了垃圾桶邊,将煙蒂湮滅,順便瞥了一眼垃圾桶。
見剛才扔的垃圾還在,他微微一笑,然後伸手攔下一輛黃包車,施施然離去。
見微知著,通過一個人的生活垃圾可以分析出這個人的生活習慣。
高木洋介對這些事情一向很注意,涉及隐私的垃圾都要銷毀,其他垃圾也要分開處理。
謹慎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
在一處公園下車,将黃包車夫打發了,高木将手提包随手放在一處長條椅子上,然後開始了散步。
’脫離生活經驗的僞裝和設計都是紙上談兵’
高木一邊打着五禽戲,一邊想着,早上來這裏散步打拳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即便有人去調查也不會覺得突兀。
當然他來這裏可不是隻爲了單純健身。
健身隻是爲了讓他來這裏顯得正常罷了。
運動完,高木一邊呼吸着新鮮空氣,一邊觀察着經過的人群,見沒有人注意自己,他順勢坐在了長椅上,手伸下去在椅子下一摸,神色微動,不動聲色地把粘着的紙條抓在手中,然後起身,提着包離開。
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供職的晚報。
辦公間坐着幾個人,顯得閑散慵懶。
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剪指甲,有人看報,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士在織毛衣。
“顧記者早”
“早。”
高木矜持地點了點頭,将幾個随意橫着擺放的椅子扶正,在座位上坐下,看向一個看報的年輕小夥。
“今天有什麽新聞嗎?”
“大新聞啊。”小夥嗤笑一聲,攤開報紙道:
“現在什麽事情都能上新聞,你看看這條,巡警幫居民找回寵物狗.”
“警察局也是,那麽多的搶劫殺人案都沒有破獲,這樣的新聞也好意思登上報紙美化自己.這也忒不要臉了吧。”
高木對他的牢騷習以爲常,小夥上個月錢包被偷了,去了警察局幾次都被敷衍回來,想要在報紙上寫一篇文章曝光警局的效率低下,文章寫好了,卻被編輯壓了下來。
高木已經習慣了報紙上這種報喜不報憂的做法,畢竟對警局來說,破獲的才叫案子,破不了的那叫機密,普通人能打聽嗎?
“哦,是那家警局?”
“還能是哪家,金陵警察局呗。”小夥一臉的怨氣。
高木心下一動,笑着拿過報紙看了起來。
報紙正中位置登着一張照片,照片上金陵警察局副局長和一個巡警共同舉着獎狀,局長一臉正氣,又顯得平易近人,旁邊的警員因爲曝光燈根本看不起清楚。
下面寫着幾個大字,“警察局大力打擊犯罪,提高居民滿意度”。
高木笑了笑,對小夥道:
“拿上照相機,我們也去采訪一下,既然早報刊登了,我們晚報也不能落後嘛。”
小夥難以置信道:“顧記者,你也湊這個熱鬧?什麽時候對這種獵奇的新聞感興趣了?”
高木不以爲然:“什麽獵奇,上面喜聞樂見,老闆姓愛看,又能提高報紙銷量,何樂而不爲呢,這是政治。”
說着拉着一臉悶悶不樂的小夥走了
下午時分。
幾個監視目标的日常源源不斷地彙報到了張義這裏。
“目标化名顧植山,今天先去警察局采訪了幫居民找到寵物的警員,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那個時候在警局的柳才順恰好也去了衛生間,兩人應該是接頭。”
“中午,顧植山離開報社去吃飯,途中又遇到了扮成乞丐乞讨的趙開忠,除了錢,應該給了對方其他東西”
“乞丐趙開忠和顧見面後,迅速離開,喬裝打扮後,去了一趟火車站,接到了五個從上海來的青年,将他們安置在了旁邊的百姓招待所。”
“我們在火車站制造了一起搶劫案,對附近的旅社、招待所的住客全部進行了排查,這五人所持有的證件全部真實.”
張義笑了笑,這個乞丐倒是跑的勤快,看來是充當交通員的角色,幹最危險的事情,而顧植山可以躲在幕後操控這一切,這五個人坐火車站來的人應該就是所謂的殺手了。
“這五個人現在在幹什麽?”
“飯菜是通過前台叫的,從進去一直沒有出來。”
“顧植山呢?”
“鄭呼和還在監視,中午之後就再沒有出過報社,晚報五點發行,這個時候應該是他們最忙碌的時間。”
“趙宗武呢?”
“還在書寓。”
張義點了點頭,他真正在意的隻有顧植山,或者說背後給他傳遞情報的人。
幹掉一個人的前提和基礎,首先要摸清目标的生活規律、住址。
他雖然不算行蹤詭秘,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夠知道住處和行蹤的,所以在張義看來向顧植山傳遞情報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說不定就是潛伏在特務處内部的鼹鼠。
他思忖了片刻道:“抓人。”
“隊長,我們人手不夠,是不是向科裏彙報調配人手?”猴子道。
張義搖了搖頭,玩味一笑,道:
“誰說我們人手不夠了,諜參股除了三個女内勤,不是還有十四個大老爺們嗎?”
“馬上通知他們,錢小三帶隊,全部便衣帶武器,到火車站集合,違者軍法從事。”
“是。”猴子應答一句,心裏禁不住一個激靈,股長這是讓這幾人去送死啊,一個個疏于訓練,都把自己當内勤了,還能開槍嗎?
張義似乎知道猴子在想什麽,不以爲然道:
“舊的不去,新來不來,如果因公殉職,也算死得其所。”
猴子打了一個寒顫,不寒而栗,似乎第一次認識張義的狠辣。
這時就聽張義再次問道:“林阿豬關押在哪裏?”
“殺人案件,暫時羁押在警察局,由戴章修幾人負責。”
“好。”張義點了點頭,道:“要抓人也要講究方式方法,對招待所的幾人采取強攻。”
“趙宗武嘛,他不是樂意做熱心群衆嗎?讓戴章修通知他去警局作爲審訊林阿豬的證人,我們的人扮成巡警在警局等着,他一到立刻抓捕。”
“他會去嗎?”
“隻要他還要扮演自己的身份,就一定會去,警察局又不是特務處,他的警覺性沒有那麽高。”
“至于顧植山就交給鄭呼和了。”張義拿起一份“金陵晚報”看了看,找到一個編輯的名字,道:
“這個人叫張康,讓老鄭扮成警察,以調查他涉嫌殺人爲借口,接近顧植山記得戲演的逼真點。”
“乞丐也一樣,他不是二進宮嗎?以涉嫌盜竊的名義抓了他。”
“那柳才順呢?”
“這個人”張義沉吟了片刻,道:“先不動他。”
說着他看了一眼手表,道:
“現在是四點零一分,五點鍾各處準時行動,行動一成功就抄了他們的家。”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