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單向反光玻璃中,出現了一個身穿中校軍服的男人,他一米七出頭,戴着一副平光眼鏡,看上去有些儒雅,笑的時候還有兩個酒窩。
他身後跟着兩個赤着上身的壯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人不苟言笑,一臉冷漠。
看上去有點張龍趙虎的架勢。
廖萬金揮了揮手,讓兩個預審員出去,看都不看吳春和一眼,對壯漢兩人點了點頭,就自顧自的泡起了茶。
在他哧溜哧溜的喝茶聲中,吳春和被架上了一條污濁斑駁的長條椅,椅子上有一根木棍,用來固定犯人。
椅子豎着放,犯人手和上肢捆綁固定在木棍上,然後是大腿,腳腕。
這就是老虎凳。
将吳春和固定好,壯漢二人對視一眼,分别從牆角拿過幾塊磚頭,三塊疊在一起墊在了吳春和腳腕處。
看吳春和一臉不屑的模樣,二人陰森一笑,繼續加磚。
老虎凳的作用在于讓膝蓋保持緊張,無法移動,随着磚塊的加多,會逐漸産生疼痛和麻木,甚至可能導緻膝蓋骨頭當場折斷。
當磚頭加到五塊的時候,剛才還一臉不屑的吳春和終于咬緊了牙關,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繼續。”
旁邊傳來廖萬金冰冷的聲音。
施刑壯漢點了點頭,再次加了兩塊磚頭。
這下,吳春和再也忍耐不住,呲牙咧嘴,臉龐一陣扭曲,頭上冷汗淋漓。
下一刻隻聽“嘣”一聲,捆綁他大腿的皮帶竟然斷了。
兩個壯漢剛想換繩子捆綁,就聽廖萬金道:
“行了,扒了他的衣服,換皮鞭。”
嘩啦,一盆冷水潑上去,兩個壯漢根本不給吳春和喘息的機會,左右開弓,随着吳春和壓抑不住的嘶吼聲響起,他們手中的皮鞭舞動的更快了。
“啪”
“啪”
半個小時下來,吳春和身上已經印滿了鞭痕,重複多次的位置此刻早就血肉模糊。
直到此時,廖萬金才踱着步子來到吳春和面前,嘲諷道:
“我以爲你會一聲不吭呢,原來你們日本人也會叫啊。”
“這不過是開胃菜罷了,接下來還有竹簽、烙鐵、電刑、水刑.希望你能挺住。”
吳春和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猙獰一笑,咬牙切齒道:
“我是大日本帝國高級特工,連死都不怕,還怕伱們區區刑訊?有什麽花招盡管來吧。”
廖萬金不置可否地笑笑,他嫌棄地捏住對方下颌,瞥了一眼他的牙齒,玩味道:
“你的牙齒參差不齊,小的時候應該受過不少罪吧。”
“個子倒是蠻高,在日本人中有點鶴立雞群了,雖然你說話是南方口音,但并不純正,我猜你應該是北方長大的。”
“你的黑眼圈很深,食指發黃,說明你煙瘾很大,應該經常熬夜吧,或許你還飲酒或者服用安眠藥。”
“潛伏的日子不好過吧?恐懼和貪婪交織,每天擔驚受怕的
呵呵,你看我說這些幹嘛,我好奇的是像吳先生這樣相貌堂堂的男人是怎麽解決生理問題的?妓院?”
說着,他輕蔑地瞄了一眼吳春和的褲裆位置,然後對手下道:
“去把我的秘密武器拿來。”
“是。”
高個壯漢點了點頭,朝着吳春和詭異一笑。
吳春和不明所以,眼神微微飄忽,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直接閉上來了眼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幾分鍾後,就見高個壯漢提着一個破布遮掩的籠子走了進來。
玻璃鏡後面的張義和楊文軒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蛇?”楊文軒疑惑道,用毒蛇恐吓倒也是一種手段,但犯人被毒蛇咬了還有救嗎?
在張義兩人好奇的注視下,隻見壯漢掀開破布,籠子裏面赫然是七八隻肥大的老鼠,似乎餓了很久,上挑下竄,咕咕咕嘶鳴着。
不說被老鼠咬了會不會得病,看着都有點惡心。
有種刑法就是将餓了幾天的老鼠塞入褲裆中.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吳春和聽到老鼠的叫聲,忍不住睜開眼睛,眼皮止不住的狂跳。
廖萬金一絲不苟地觀察着他的微動作和肢體語言,此刻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然後對兩個手下點了點頭。
他們并沒有去扒吳春和的鼻窦褲,一人戴上線膠手套拎出老鼠,一人拿出釘子鐵錘。
“叮叮叮”
幾錘下去,一隻老鼠就被釘在了牆上,它凄厲地嘶鳴的,很快血水腸肚流了出來.
眼看廖萬金将目光投向吳春和的裆部,楊文軒忍不住道:“這個老廖有點變态啊。”
張義明白楊文軒的意思,這是特務處專門對付男犯人的一種刑法,此刑一施展,男犯人最敏感的部位會肝膽俱裂,嚴重的後果就是永遠失去生殖功能
“怎麽樣?不招你的下場就會像老鼠一樣,或者更慘。”
吳春和渾身哆嗦了一下,蠕動紅腫幹凅的嘴唇,張口結舌吭哧了半天,最終卻是放棄了說話,咬着牙搖了搖頭。
“呵呵,吳先生,或者用你們日本的叫法,吳桑,說實話,我倒是有點佩服你,你果然是日本高級特工,铮铮鐵漢一個啊!”廖萬金一臉佩服的樣子,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中國有句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着,你說男人要是失去了這玩意活着還有意思嗎?”
說着他惋惜地歎了口氣,然後對兩名手下點了點頭了。
這兩人不懷好意地笑着,走到吳春和面前,将他的鼻窦褲扒開,一人嗤之以鼻,一人專心緻志拿起釘子.
在錘子落下去的那刻,終于,吳春和渾身顫抖,心急火燎地嘶吼道:“我和你們合作。”
幾分鍾後,送别了廖萬金和“張龍趙虎”,張義和楊文軒坐到了審訊室中。
此刻的吳春和早就沒了之前的嚣張猙獰,蒼白的臉一片灰暗,拿到一根煙後,便垂着頭,無聲地吞雲吐霧。
張義心說日本人就是賤,民族劣根性如此,像個熊孩子一樣,你不搭理他,他偏偏會主動朝你吐口水,你不屑一顧,他還越來勁,最後隻有狠狠收拾一番,他才會對你畢恭畢敬老老實實。
“姓名?”
“吳春和”
“我問的是真實姓名。”楊文軒拍了拍桌子。
“.荒木惟。”吳長春的聲音像是火燎一樣幹凅沙啞。
“隸屬部門、代号。”
“日本駐虹口憲兵司令部情報一處,代号眼鏡蛇。”
“眼鏡蛇?你隸屬于虹口憲兵司令部,又怎麽和特高課的野口富士男産生關系的?”
憲兵司令部的情報機關應該屬于軍部,而特高課全稱特别高等警察課,隸屬于内務省警保局。
主要是用來應付國内事變的機構,後來特高課的職能逐漸轉變,日本在各地的領事館警察署都會成立特高課。
所以兩者不存在隸屬關系,而是合作和競争。
“我早年在滿洲就認識野口,受過他的指點.憲兵司令部佐藤長官和土肥圓交好,野口這次就是受他邀請.”
随着荒木的交待,他本人和野口富士男的軌迹逐漸清晰起來。
……
打亂時間順序,重複詢問已經問過的問題,掐頭去尾跳躍式提問,張義把特務處審訊時慣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雖然中間有情緒的起落,但總體來說,這場訊問進行得十分流暢。
但根據荒木的交代,日本上海方面已經知道了野口被捕的事實,那他之前安排的人手還會奔赴金陵嗎?
這中間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呢?
張義默默想着,繼續道:“電台和密碼本你确實銷毀了,不過作爲密碼本使用的‘康熙字典’書店就可以買到,荒木先生既然願意戴罪立功,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呢?”
荒木惟聽到這話,渾身一顫,背脊發出一陣冷汗,接着揣度這條信息更深的意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