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技術人員撤退,張義拿起213房間的電話,立刻打給劉魁。
“彙報情況。”
聽到張義的聲音,劉魁立刻道:
“隊長,你終于打過來電話了,前方彙報,目标去了火車站,接到了一人。”
“此人長衫禮帽商人打扮,中年,手裏拿着一個皮貨箱,現在已經入住了新街口的大通旅社。”
“曹光平人呢?”
“一起進入了旅社,手下的兄弟怕打草驚蛇,不敢靠近。”
“很好,将監視曹光平的人手分出一組,遠距離觀察商人的舉動,你記住這個電話,55277,将他告訴隊員,然後你馬上趕到目标對面這戶人家。”
劉魁一聽就知道隊長他們已經得手了,剛準備挂電話,就聽張義再次說道:
“對了,将伱昨晚那個相好的女人也給我帶來另外再帶一隻土雞過來。”
“什麽?”劉魁不可置信,那是他在舞廳認識的舞女,隊長找她做什麽?
莫非隊長也對女人感興趣?還有帶土雞是什麽意思?
這是在譏諷自己找了隻雞?
劉魁忐忑不安地想着,又搖了搖頭覺得不對,隊長入住目标對面的房間,顯然是爲了竊聽,方便近距離監視目标,現在又是舞女又是雞的,不怕暴露自己嗎?
大通旅社。
曹光平從三樓下來,在樓道裏面側耳聽了聽,然後敲響了2樓靠窗外置的房間。
門很快打開,曹光平一個閃身進入房間,然後小心伸出頭查看了下樓道,才輕輕将門關上。
此刻他再次側耳貼在門上凝聽了一會才松了口氣,問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道:
“房間安全嗎?”
中年男人自信笑笑,用日語道:“光野君,你現在越來越成熟了,老師很欣慰,房間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竊聽設備,這裏說話很安全。”
曹光平聞言松了口氣,連忙走到中年人身邊,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
“老師辛苦了,這幾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老師,接到指令,我雖有猜測,但還是想不到竟然是您親自來了。”
“老師您不是在滿洲國嗎?怎麽突然到了金陵?”
中年人搖了搖頭,說道:
“小野昭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小野君營救任務失敗,華北上層震怒,滿鐵的那些人也在煽風點火,軍部已經啓動了調查機制,我就是爲了這件事而來。”
見光野道夫有些不解,他挑了挑眉,不屑一笑:
“帝國情報機關龐雜,誰都想插上一手,可軍部那些人的優勢在正面戰場上,情報上面的事情還是要看我們内務省特高課的。”
“受帝國駐虹口司令官佐藤将軍邀請,土肥圓前輩派遣我前來主持金陵的情報業務,我這次來,一是調查小野昭的事情,二則是爲滿鐵那幫廢物收尾。”
“我希望在我野口富士男的主持下,情報事業能夠取得輝煌戰果。”
“原來如此!學生願爲老師效犬馬之勞!”曹光平恍然大悟。
“想不到讓師妹愛川優裏出手是老師您的指令,老師果然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裏之外。”
卻不想聽到曹光平的恭維,野口富士男卻是冷哼一聲,不悅道:
“光野,這句話如果我沒有記錯,說的是支那漢初名傑張良先生的智謀和策略,你在支那才待了三年,想不到已經學會了他們互相恭維拍馬屁的這套把戲。”
“對不起老師,學生.”曹光平連忙鞠躬道歉,卻是有苦難言。
“好了”,野口富士男擺了擺手,道:
“你如今扮演的是一個支那人,要和他們打成一片,自然少不了這樣的恭維,但在老師面前就不用來這一套了。”
他緩和了下神色,繼續問道:“愛川優裏她還好嗎?”
“她過的很好,我今天剛給她下達了新的任務,不過這次的任務”
“不過是策反一個中校參謀罷了,我相信她的能力。”野口富士男不以爲然道。
“那我要不要通知她來見您?”
“不用了,等她完成任務我再給她一個驚喜。”野口富士男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彩,嘴角泛起一絲弧度。
很快,他收斂情緒,嚴肅道:“讓你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曹光平小聲道:
“這幾次出手的都是軍事調查統計局二處特務處的人,他們和一處黨務調查處的敵人一向是紅黨,自松本二郎案開始,他們逐漸将目光轉向了我們。”
野口富士男目光閃動,繼續問:
“是什麽人在主持案件的偵破你知道嗎?”
見曹光平搖頭,野口富士男臉色變得陰沉,目中兇光閃爍,陰狠道:
“想要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支那中國,想要征服中國,就是要先清除那些不怕死的中國人,這些不怕死的種子,如果讓他們深植土壤,那麽帝國未來的統治必将一潰千裏。”
“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盡快調查清楚誰在和我們作對,然後将他清除,順便将他們的視線繼續引導到紅黨那邊去,隻有他們争鬥的越兇,我們才好渾水摸魚,這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哈衣。”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張義拿起電話,對面隻有一句:“他回來了。”
他挂斷電話,目光注視在一臉苦澀的劉魁和一旁戰戰兢兢的舞女身上。
此刻劉魁已經被打扮成了一個鄉下進城的老農,腳下的蛇皮袋裏還有一隻咕咕叫的老母雞,旁邊的舞女依舊花枝招展,不過臉色就不好看了。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一場戲而已,也算你二人本色出演了。一個粗鄙不堪,又好色如命,一個是見錢眼開的風塵女子。”
說着他拿起電話機旁的手槍,對着舞女點了點,道:
“我要走了,你們可不能出差錯,這場戲完了,還有一場戲呢。”
說完他轉身離去。
過了一會,曹光平皺着眉頭來到門口,他剛想開門,就聽對面房間“砰”傳來一聲摔東西的聲音。
他眉頭蹙的更深了,還不待他有所動作,就見對面門開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提着高跟鞋,披頭散發地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罵道:
“你個臭流氓,沒有錢還想睡老娘,想的美,一塊錢,哼,真将姑奶奶當下三堂子的婊子不成”
女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個粗鄙的漢子赤腳光着身子走了出來。
“呸”
他一口濃痰直接吐在門口,呲着嘴罵道:
“媽了個巴子,城裏撒都貴,額在鄉下一塊錢都找可以找個大屁股寡婦了,滾滾滾,臭婆娘,事情多的很”
然後他瞥了一眼曹光平,不屑道:“你是誰?”
曹光平皺了皺眉,對自家對門突然出現的新鄰居心底異常警惕,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遞給劉魁,視線一邊觀察房間的動靜,一邊問道:
“之前住在這裏的人呢?”
房間裏面一隻老母雞邊走邊拉屎,地上還留下一串黑乎乎帶着水漬的腳印。
劉魁接過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突然皺眉道:
“你這煙太淡了,抽額的。”
說着他從皺巴巴油膩的褲子裏面掏出一個小布袋子,裏面赫然裝着煙絲和煙鬥。
裝煙絲點火一氣呵成,劉魁美滋滋地抽了一口,濃烈的煙氣差點将曹光平嗆死。
眼見劉魁将煙鬥遞了過來,再看對方牙齒上蛋黃還是什麽髒兮兮的東西,曹光平隻覺得惡心,連忙退後一步問:
“這裏原來住的人呢?”
“他讓額住,額哪知道他去哪了,不抽額的煙就是看不起額,懶得和你說。”說着轉身進門,“砰”一聲将門關上,房間裏面傳來一陣老母雞咕咕叫的聲音。
曹光平觀察了半天沒有發現異常,皺着眉頭回到自己家裏。
他先是警惕地檢查了一下自己做的安全标記,見一切完好無損,心裏放松不少,但思慮了一會,他還是找出電話簿,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你好,我找王樹一。”
“樹一啊,你們科的黃紹良在不在?沒什麽事,他不是我鄰居嗎?找他借點醋,敲門沒人應,我以爲他還加班呢。”
“什麽,出差了?怎麽會突然出差呢?”
“啊,你說他一個老家的親戚拿着老母雞來找他,母雞拉屎拉到你們科長辦公桌上了?然後就被發配了出去了?哈哈,算他倒黴”
曹光平挂斷電話,心底的疑惑盡去。
卻不想他這話早被對門戴着耳機的劉魁聽的一清二楚。
立刻給張義打去了電話。
聽到手下的彙報,張義看着汽車後座上一臉忐忑的舞女,笑道:“第二場戲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