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雞鵝巷的時候,已經夜靜人深,天空下起了小雨。
小雨逐漸又變成了大雨,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
綿綿不透的密雨徹底将整座城市變成了蒸籠,天氣更加煩悶。
張義回到家簡單洗漱後,開始接收今天的情報。
【今日情報已刷新】
【1、您今天見過情報科組長曹樹義,獲得相關情報-——
曹樹義的手下今天秘密搜查了小野菊三的花卉種植基地,繳獲電台一部,武器金錢若幹,但未找到密碼本。】
看到情報科沒有找到密碼本,張義不禁感歎小野菊三的老奸巨猾,肯定将密碼本分開藏匿了。
有些珍貴的密碼本特工都是随身攜帶,在被捕前直接毀掉,有些人過目不忘,直接将密碼本背誦記在腦子裏,就是不知小野菊三将密碼本藏匿到了什麽地方。
【2、您今天見過曹樹義手下鄭呼和,獲得相關情報-——鄭呼和原名鄭樹森,莫斯科中山大學畢業,紅黨成員,代号頂針。】
這條情報讓張義大吃一驚,想不到今天見過的那名油膩奸猾商人模樣的偵查高手,竟然是紅黨成員。
此人畢業的莫斯科中山大學和東方大學,可是此時培養特工組織的搖籃。
張義在江浙學校的老師于樂醒就是蘇聯學校畢業的,以後更是特務處大批培訓班的副班主任,因爲深受學生信賴和尊敬,反而受到戴老闆的猜忌和忌憚。
他有個妻弟,就是大名鼎鼎的沈西山。
“潛伏”中的吳站長原型就是這所學校畢業的,不過此人原本是紅黨,一回來就叛變了,直接加入了特務處。
他有個關系莫逆的同學,是委座的兒子。
當年果黨和紅黨一共派遣了接近200人去了這所學校,前者100多人,後者幾十人,但紅黨除了少部分意志信仰堅定的,大部分都叛變了。
因爲學校的生活條件太好了,一天吃五頓飯。
早中晚三頓,還有下午茶和夜宵。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很多人回來後已經不能适應艱苦卓絕的鬥争工作了
鄭呼和不知道是什麽軍銜,但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高手,潛伏蟄伏在特務處還是讓張義暗暗佩服。
紅黨的勝利不是一天兩天的,正是許多像鄭呼和這樣蟄伏的同志,默默滲透在果黨的各個要害機關部門。
他們像一個個隐蔽在巨大機器内的齒輪,在需要的時間,他們便會齧合,啓動,共同運作或者完成某件事情。
他們都是有信仰的人,有信仰才會有人生的目标和歸屬感,信仰之于精神,就像氧氣之于人體一樣。
有些人的信仰在金錢面前一文不值,有些人卻爲了信仰抛頭顱灑熱血,雖百死而不移。
若要問張義的信仰,他的信仰便是人間正道,山河無恙,邪不壓正。
【3、您今天見過小野菊三,獲得相關情報-——小野菊三将密碼本藏在了花卉基地的煙囪中。】
這條情報看的張義渾身舒坦,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4、您今天見過邢國忠,獲得相關情報——
邢國忠已被日本間諜愛川優裏策反,此人代号玫瑰,公開身份林明美,金陵電話局接線員。】
張義看着這條情報,忍不住冷笑一聲,任你狡猾如斯,在強大的系統面前還不是無所遁形。
不過不得不承認此女确實是個高手,俗話說占有一個女人的身體很容易,可要走進一個女人的心裏卻不簡單。
男人同樣如此,邢國忠好歹是一個嚴格挑選培訓出來的特工,竟然被此女的溫柔迷惑,死心踏實地爲對方賣命,最後卻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不得不說可悲又可笑。
窗外已是深夜,但張義躺在床上卻睡不着,雖然知道了神秘女殺手的身份,可此人是否撤離,她住在什麽地方,還有特務處和警察局的排查會不會打草驚蛇,這些都是未知數。
萬一等到明天早上人跑了怎麽辦?
最佳方案是現在即刻抓捕,或者立刻對此人實施監控。
這麽想着,張義立刻拿起電話給猴子打去電話。
他就住在特務處的集體宿舍裏,等了幾分鍾,終于接到了電話。
“猴子,是我,你馬上通知警察那邊,将所有今天下發的畫像收回,下達封口令,今天的任務不得洩露,負則以間諜罪處理。”
猴子雖然不明所以,實在搞不懂隊長爲什麽要朝令夕改,但聽張義口吻果決,立刻應答執行起來。
挂斷電話,張義又打給了劉魁。
“喂,誰啊?”
電話響了半天,才傳來劉魁懶散的聲音,旁邊還傳來幾聲女人的浪笑。
暗罵劉魁這厮得意便猖狂,不知又從哪裏找的野女人,也不怕得病。
“是我,張義。”
“哦,隊長,這大半夜的有什麽事嗎?”
“立刻執行命令,限你30分鍾内趕到電話局。”張義說完就“啪”一聲挂斷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兩輛汽車停在了電話局樓下。
汽車裏面響起一片開關保險的聲音,衆人都是退出彈夾,檢查子彈,然後再重新上膛。
“一會聽我命令行事,誰也不可輕舉妄動。”
“是。”
張義見衆人應答,又看了一眼略帶酒味,打着哈氣的劉魁。
銳利的眼神讓劉魁一個激靈,連忙道:“是。”
金陵電話局是一座三層主體的白色小樓,門口還有兩個衛兵看守。
在出示了證件後,張義幾人魚貫而入。
上了二樓,樓道處有一個穿着制服的女接待員,此刻正在打瞌睡,看到幾個穿着雨衣,神色凜然,透着殺氣的人進來吓的差點驚叫出來。
“将伱們夜班值班的負責人叫過來。”
“是。”
女接待員戰戰兢兢跑了,片刻後帶着一個睡眼朦胧的中年人,他提着褲子,一臉不耐煩地問:
“你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劉魁告訴他我們是什麽人。”
電話局這年頭是要害部門,但在特務處面前就不夠看了。
劉魁聞言上前,掏出證件晃了晃,然後将黑洞洞的槍口頂在對方頭上,嚣張道:
“特務處的,看清楚了嗎?”
中男人哪裏看的清,不過此刻被手槍頂着,膽顫心驚,褲子差點掉到地上,顫聲問:
“幾位.長官有什麽事嗎?”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張義淡淡點了點頭,然後道:
“你馬上将你們這裏所有人的人事資料給我,另外再找出今晚值班人員的資料信息。”
“這長官,不是我不配合,人事資料在副局長的辦公室文件櫃裏面,我也沒有鑰匙啊。”
“鑰匙不重要,我們不用鑰匙可以打開這座城市80%的門鎖,你帶路就好。”
“是是是。”中男人點頭如搗蒜。
心想什麽時候在電話局上班這麽危險了,現在被手槍頂着不說,萬一明天副局長知道有人開了他辦公室的大門,自己這個值班主任就不用幹了。
可誰讓特務處的惹不起呢。
張義留下兩人把守門口,然後跟随中男人上了三樓,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
一名隊員從褲兜裏面摸出一根鐵絲,觀察了下門鎖的樣子,然後将鐵絲放在嘴裏咬了咬,放入鎖孔,接着一拖一拽,隻聽“咔”一聲,鎖已經開了。
中年人嘴巴微張,卻不敢發出聲音,打開燈,帶着幾人進了辦公室。
用同樣的方式再次将文件櫃打開,張義讓中年人先将今晚值班人員的資料找出來。
他則在一邊快速翻看着其他資料。
半個小時後,張義終于從堆積如山的資料裏面找到了目标,得到了一個地址。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翻找了一會,然後将資料重新歸攏,并且确認愛川優裏今晚沒有值班。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希望你還有那名值班人員能夠守口如瓶,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你懂嗎?”
“明白,明白,鄙人和她從沒有見過諸位長官。”中年人擦着額頭的冷汗道。
“剛才你沒有驚動其他人吧?”
“沒有,長官放心,小的都懂。”
“但願如此,我可不想在特務處的審訊室看到你。”冷冷盯了此人一眼,張義帶人離開。
……
半個小時後,汽車遠遠停在一處居民巷外面的馬路上。
愛川優裏就住在這裏的一座院子裏。
但此地是她的安全領域,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說不定都會引起她的警覺,周圍出現的可疑人,長時間停留的汽車,所以張義不敢絲毫大意。
如今要做的就是僞裝好自己,然後等待。
等待無疑是件痛苦的事,尤其是守株待兔的獵人。
但最後能否狩獵成功,關鍵還要看耐心。
張義不僅想要這隻兔子,還要挖出她後面的那隻狐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