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外面吃過午飯,張義以家裏安裝電話爲由請了假。
楊文軒自然欣然應允,沒有電話确實不方便。
1876年世界上第一部電話在美國問世後,迅速進入國内。
1881年上海的英商在租界内架起了市内電話電線,國内從此出現了電話。
但話機的年租金高達150銀元,相當于6000多斤大米,根本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
1900年金陵市内也開通了電話,但這年頭的磁石式電話,黑乎乎的,外貌醜陋不堪,通話質量也沒有保障。
金陵城内有一首民謠說“馬路不平,電燈不明,電話不靈。”
隻因爲此時的電話安裝,不管進線還是外線,全部都是明線,晴天無風還可以勉強通話,一旦刮風,不是打不通就是串線,效率太低了。
1929年,金陵電話局竟然在金陵和上海之間鋪設了國内第一條長途線路,但因爲技術問題,一地通話,其他各地全部停止。
而且長途電話要先登記挂号,分加急和普通兩種,但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商話讓軍話,軍話讓防空,小官讓大官,遇到委員長,通通讓路。
進入36年後,金陵電話局号稱耗資百萬開了兩家電話分局,新添加了2000多台電話,但普通老百姓依舊消費不起。
因爲150法币的安裝費還是讓普通人望而卻步。
張義給電話局打了電話,人家的業務都排到一個月後去了,最後無奈亮出特務處的身份,對方立刻表示下午就可以上門安裝,呵呵!
享受着權利帶來的好處,張義并沒有急着回特務處,反而喬裝打扮後來到了賭徒孫大壯家裏。
熟悉的胡同裏面除了幾道炊煙,家家門戶緊閉。
曾經一座座鳥語花香的院子,本來老貓可以休閑的從胡同南邊的李家偷出半條燒魚,再拖到西邊胡同的張家房頂慢慢品嘗,老人可以在巷中曬太陽拉家常,孩子可以在這裏捉迷藏過家家,可是因爲幾天前的槍聲和死人案件,即便已經風平浪靜,普通老百姓還是小心翼翼。
這也便宜了張義,不怕被人撞見。
他一路進了孫大壯家略顯破落的宅院,隻見房門大開,院中的血迹隻是潦草的清理了一番,除了遠處的一隻野狗徘徊,安靜的和鬼屋一樣。
東邊的榆樹下有個小小的花圃,幾隻夾竹桃孤獨的在風中搖曳,仿佛在哀悼主人的離開。
張義從後院找來一把鐵鏟,觀察了一會動靜,仔細打量花圃中的土層,對着一個方向直接開挖。
幾鏟下去,隻聽“咔嚓”一聲,挖出半塊陶瓷碎片,露出一個油紙包裹。
他将油紙包裹拖拽出來,在手上一掂量,沉甸甸的,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心知就是大洋了,心下一陣歡喜,迅速将坑填平,掩蓋痕迹,悄然離開。
張義剛走,那隻野狗搖着尾巴狐疑上前嗅了嗅,也在那裏刨了起來
有了一筆意外之财,讓張義空癟的錢包再次充盈起來,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卸掉僞裝,張義帶着錢回到了家裏。
等了不久,就有兩個電話局的安裝工上門了,扯線、試機一通忙活,謝絕了張義喝茶的邀請,拿着優惠後的100法币逃了似的離去了。
下午張義剛來到特務處,就見氣氛緊張,問了問難得老實的劉魁,才知道何志遠科長和王新亨副科長一起到了行動科。
王新亨張義已經見過幾回了,但是何志遠卻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聽說此人早年追随戴老闆在外執行任務時受過重傷,從此以後便開始修身養性了,行動科的事情基本上是副科長王新亨在主持。
也不知此人此刻現身是爲了什麽事。
“我估計是組長的任命下來了。”會議室中,劉魁神秘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雀躍,似乎也有期待。
“是嗎?”張義說着,瞄了一眼前方的楊文軒,隻見他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什麽。
在這樣的氣氛中等了足足一刻,才見王新科身邊的劉秘書一臉嚴肅地走了出來。
“科長到,肅靜,起立。”
下一刻,就見一個穿着長衫,戴金邊眼鏡的中年人率先走了出來,儒雅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裏的商販。
王新亨此刻一臉嚴肅落後一步走在此人身後。
“都坐下吧。”何志遠壓了壓手,率先在主位上坐定。
王新亨落後一步坐下,銳利的眼神看了一眼台下的衆人,然後對何志遠點了點頭,嚴肅道:
“諸位,剛才我和何科長面見了處座,老闆對我們最近的工作極不滿意,多的我就不說了,目前最重要的工作還是兩條抓捕紅黨和日本間諜。
說到日本間諜,我這裏要着重表揚行動四組,正是在他們的努力下,才有了日本間諜小山一郎和山谷一郎的落網,狠狠震懾了日本間諜,滅了日本人的威風,因此”
“因此報處座批準,特授予四組代理組長楊文軒少校軍銜,仍擔任行動四組組長。”
說着站起來從秘書手中接過一份任命文書。
楊文軒聽到這話,雖然知道是職務軍銜,并不是铨叙廳頒發的正式軍銜,依舊心頭狂喜,壓抑着内心的激動上前,雙腳一碰,啪一個标準的敬禮。
相對于職務軍銜,铨叙軍銜的授予時間、年資考核無疑要嚴格的多,但現實需要,職務軍銜反而更受歡迎。
職務軍銜雖然是職務的象征,但軍銜更容易獲得不說,一般都高于正式軍銜,而且從領章和标識上并沒有區别。
而且不是将官軍銜,由軍、師等指揮機構可以先行任命,再上報核準,在特務處戴老闆就可以一言而決,極其方便。
“多謝處座,謝謝何科長、王科長,屬下一定戒驕戒躁,争取再立新功。”
“好、好。”儒商模樣的何科長也面露微笑,率先鼓起掌來。
人群中看着挺身敬禮意氣風發的楊文軒,劉魁眼中一陣羨慕,此刻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穿上少校軍裝的那天。
他心說,楊文軒被任命爲組長,下面也該到他這個未來的隊長了吧?
在劉魁望眼欲穿的期待中,就聽王新亨再次宣布:
“特任命張義爲行動四組一隊隊長,授予中尉軍銜。”
“額”這話一出,劉魁愕然當場,爲什麽不是他?
心說莫非自己的小黃魚打水漂了?
還是唐夫人的話根本就不管用?
“可憐兮兮”的劉魁本以爲自己抱上了湖南幫大佬唐橫的大腿,哪裏知道特務處早就是戴老闆一人的天下。
戴春風本就是一個極其聰明又極有抱負的無賴之徒,十年的流浪生涯,将他鍛煉成了一個投機鑽研、冒險進取、察言觀色、揣摩迎上又能忍辱負重的人才,在特工領域大展身手。
雖然特務處成立之初,常某人給他派了兩個半人,一個是副處長鄭明遠,一個是主管特務處會計的徐人際,還有半個才是劉魁想要投靠的唐橫。
唐橫本就是戴春風想要拉進特務處的,所以隻能算半個。
戴老闆知道這幾人明着是常某人派來協助他工作的,實則是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監軍”,因此表面尊重,實則敬而遠之,暗中拉攏發展自己的勢力。
鄭和唐那裏是戴老闆的對手,很快就靠邊站了,一個想着另謀出路,一個默默蟄伏,所以此番劉魁的投機隻能說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刻看着台上一臉肅然敬禮的張義,劉魁心裏說不出的心酸。
心裏暗暗計較,自己已經給楊文軒送過小黃魚了,莫非也要給張義送一回?
(額,電腦壞了,剛碼的幾千存稿也不見了,現在網絡也連接不上…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