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隻有少部分的将領依舊心存家國，但是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能做到的也十分薄弱。
不過，朱元璋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問罪了。
他倒是要問問，這滿朝的武将，心中可有多少反思。
身爲武将，享受的榮華富貴和無上榮耀，是用抛頭顱灑熱血，在戰場上拼搏出來的戰功得來的。
不說别的，就連他老朱當年在戰場上厮殺，身上也留下來了不少的傷。
那些時候，無論是藍玉也好還是常遇春也好，在朱元璋登基之後，榮華富貴是少不了的，甚至是藍玉做了不少的破事兒，甚至是在朱元璋這個最恨貪污的皇帝眼皮子底下往自己懷中撈錢，朱元璋也是默許了的。
一是出于護短，二來也是知曉對這些武将是拿命換來的榮華富貴，有時候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原本的曆史軌迹上，要不是朱标和朱雄英沒了，藍玉案根本就不會發生，他可以一直蹦跶下去。
就像是現如今朱元璋那邊的情況一樣，朱标的病也治好了，朱雄英也不會出現意外被害身亡，藍玉也還在一直蹦哒。
但是如今，看着眼前這些人，朱元璋怒氣勃發，忍無可忍。
開國皇帝的威嚴，壓迫得那些人根本喘不過氣來，一個個的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朱由檢的心中隻有一個字：爽！
看着那些顫顫巍巍的大臣，他隻覺得心中實在是揚眉吐氣，之前這些家夥，當着自己的面可沒有這麽客氣，甚至是貪污起來，還理直氣壯。
經常氣得朱由檢恨不得将桌上的硯台朝着他們的腦袋上砸去，最好砸個大窟窿出來才好。
現在朱由檢面上的表情，得意的就像是一直受委屈，等到了家長撐腰的孩子。
雖然，如今他的年歲也不算小了，實在是擔不上孩子這個詞。
面見這些大臣之前，蕭然就已經将崇祯時期比較重要的戰争全都給朱元璋還有朱棣講了。
那些已經發生過的，崇祯皇帝他自己也能清楚。
自從天啓七年，也就是1627年朱由檢即皇帝位起，明朝便堪稱内外交困。
對外與後金征戰不斷，勢力已經延伸到蒙古的後金甚至多次叩關而入。
對内則是農民起義不斷，尤以李自成、張獻忠爲最。
崇祯年間的戰争，主要便是圍繞後金和農民軍展開的。
再加上後金那邊又好巧不巧的出了一個百年難遇的雄主，也就是清朝的皇太極。
他繼位之後，後金便開始向蒙古擴張，并最終于崇祯五年也就是公元1632年攻陷歸化城。
林丹汗被迫逃至大草灘，其子額哲于崇祯八年降清，當時是公元1632年。
之後，這塊地盤也就此落入清軍手中，皇太極開始從東北地區到正北地區，對明朝邊關形成全面威脅。
朱元璋的聲音沉得可怕。
“崇祯二年十月，清軍第一次入關，鬧出來了己巳之變。皇太極率軍号十萬，避開甯遠、錦州，兵分三路分别從龍井關、洪山口、大安口突入關内。”
“不過十萬敵軍，便能攻占遵化，直逼京師？咱實在是想不通，你們是如何做到如此沒用的。”
“十萬，就已經讓朝廷慌得号召各路兵馬勤王。袁崇煥統領各路援軍，阻後金軍于廣渠、德勝等門外。可是接着袁崇煥被捕，祖大壽更是直接不做抵抗，還師甯遠。”
“皇太極則有了機會趁機夜襲盧溝橋，斬副總兵申甫以下約七千，繼而擊敗援軍四萬于永定門外，最後總兵滿桂，孫祖壽戰死。”
即便是這一次，提起來就已經叫朱元璋眼中的怒火幾乎凝結成了實質。
十萬，無論是對于朱元璋來說，還是對于朱棣來說，十萬大軍就将朝廷逼迫得如此狼狽不堪，簡直是奇恥大辱。
十萬不算少，但是洪武時期和永樂時期，大明的武德也是十分充沛。
而且，一般号稱領軍十萬，其中是包含了後勤和一些雜七雜八的人的，真正有作戰能力的戰士，遠不足十萬。
這個數，其中的水分，朱棣和朱元璋身爲親自帶兵打仗過的皇帝，心中自然是清清楚楚。、
朝廷之上的那些文臣武将一個個的臉色通紅，不敢作聲。
他們實在是安逸慣了。
明朝以前的強大，爲後期官員的安逸奠定了很好的基礎，但是有句話，即便是朱元璋這個不喜歡拽文的大老粗也知道。
那便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崇祯三年初，皇太極向東進攻，連克數城，分兵駐守遵化、灤州、永平、遷安，他自己則親率主力返回沈陽。”
“接着過了四年，你們分明已經面臨了一次危機，也依舊沒有争口氣。”
“崇祯七年七月，皇太極二次西征察哈爾回師途中，開始故意找茬，以大明邊将擾其境、殺其民、匿逃人爲名，入上方堡，進圍宣府。宣府守兵發炮擊之，乃退走應州，兵掠大同，攻陷得勝堡。京師震動，在河南已經包圍了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的曹文诏也被調往大同，又讓這些人趁機突圍。”
“四年的時間，這就是你們在敵人的刀子之下，做出來的成效？”
“滿朝文武，竟也一個人才都沒有，除了曹文诏無人可用了嗎？若真是沒啥用處，還不如辭官滾回家去！”
“如此無能，怎會不覺得羞憤欲死？看來一個個的，臉皮還是厚的很，從茅坑裏掏點金汁出來灑敵人的身上，也比有些活生生的人強。祖家那等給敵軍獻珍寶的狗東西，怕是不少吧。”
朱元璋張嘴吐出來的是滿朝文武人盡皆知的事實，但是現在落在是他們的耳朵裏，卻叫人的耳朵格外的發燙，心中隐約升起一絲羞愧。
一聲聲的質問，更是直接開大到了這些官員們的臉上。
可朝堂之上，還有個别兩個拎不清的，也可以說往日已經嚣張恣意習慣了的，聽着朱元璋這話，身上的反骨開始有些不安地躁動起來。
他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之前崇祯皇帝對他們說話從未如此不客氣過。
而且現如今大明已經發展了如此多年，皇帝也一代一代的受着文人熏陶，說話都是有風度的，文雅的。
這些大臣根本就沒有經受過朱元璋這種人的毒打，聽着這種粗鄙不堪的話隻覺得是奇恥大辱，一個個的臉紅脖子粗的。
殊不知朱元璋當初在朝堂之上，連“幹嫩娘”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奏折上的批複也有不少粗話髒話。
大臣們經過訓練和磨合，早就已經适應習以爲常了。
但是，如今崇祯時期的大臣，顯然有不少應激了。
其中一人猛地擡起頭來，面紅耳赤的，看着朱元璋。
一句話更是直接脫口而出：“陛下未免過于侮辱人了！”
“我等也是不辭辛苦，爲了大明盡心盡力，不敢有多少懈怠，隻是許多事情事在人爲。”
朱元璋看向他：“伱是想說，你已經盡力了？”
那人默不作聲，但是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再說了，他的心中也有着十足的底氣，朱元璋就算是開國皇帝又如何？
現在這個朝廷的掌權者，已經不是他了。
滿朝的大臣之間的關系和聯系十分的緊密，大家都是一個利益共同體，此時面對這樣的情況，反倒是還有幾個人幫着說話的。
一邊的朱棣算是徹底忍不住了。
他滿臉譏諷：“盡力了也是如此？那還當真是廢物。”
“崇祯八年，清軍三度入關。多爾衮、薩哈璘、豪格等率領清軍進犯林丹汗所在的河套地區，迫使林丹汗之子額哲降清，同時在太原府所屬的忻州、定襄、五台等州大肆劫掠。”
清軍四度入關(丙子虜變)。“崇祯九年五月，清軍四度入關爆發丙子虜變。皇太極派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等統八旗兵十萬，兵分三路分别從吸風口、獨石口入關，巡關禦史王坤拒戰，兵敗而死。明軍退保昌平，清兵再侵居庸、昌平北路。”
“七月，清兵入京畿，攻陷昌平後，又相繼攻下良鄉、圍攻順義。唯有順義知縣上官荩與遊擊治國器，都指揮蘇時雨等拒城守，城池陷落後，三人均殉國，算是忠義之人，他們可以說盡力了。”
“其後清軍乘勢，又攻下寶坻、定興、安肅等地。”
“接着到了崇祯十一年，清軍突破長城要塞，俘獲人畜四十六萬。盧象升拼死奮戰，彈盡糧絕，最後陣亡，也是忠義之士。可當時高起潛擁關、甯重兵近在五十裏外的雞澤，卻不赴援，聽聞盧象升兵敗身死後，竟率軍東逃二十裏，遇敵伏軍大潰，僅隻身逃逸！”
“還有自請督察軍情的樞輔劉宇亮至保定聽聞前線戰敗，也倉皇退入晉州，而清軍即乘勝長驅直入，分陷昌平、寶坻、平谷等地，京師震動。”
“這一樁樁一件件，還有什麽好說的？！盡力了的人，已經死在了戰場上！”
“而有些活在這裏的人，有多少是不僅沒有盡力，甚至是還拖後腿了的！”
朱棣已經憤怒異常，五十裏便能迅速支援，結果卻不僅不支援，還聞風喪膽的跑了，丢了城池不說，那些将士的命也是照樣丢了。
與其死在不戰而逃，被埋伏的路上，還不如死在主動殺敵的戰場上。
若是這些人同心同力，大明的崩壞也沒有那麽快。
朱棣這一句句，瞬間叫那些人啞口無言。
“還有去年的松錦之戰，皇太極采取圍點打援的策略，将錦州城圍的水洩不通，祖大壽連忙向朝廷告急，朝廷令洪承疇率領步騎十八萬救援錦州，大軍會兵于甯遠，解錦州之圍。”
“然而朝廷盲目催戰、監軍胡亂插手、戰略指揮失誤、将官畏死怯戰，最終潰敗。”
朱棣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刀一樣，死死的盯在他們身上。
“這個事兒，你們又有什麽好解釋的？”
“對着清兵默不吭聲，對着皇帝倒是敢窩裏橫，既然如此，隻知道吃喝咬主人，卻不能看家護院的狗，還不如殺了吃肉！”
朱棣幹脆大手一揮，将外頭的士兵全都招了進來。
他原本還有願意留下一些人，不過是想着這些人對崇祯時期的情況更爲了解一些，等到之後作戰的時候，還需要這些人帶路或者是講解情況。
但是現在看來，不過是被訓斥幾句，就有幾人敢跟皇帝嗆聲，這些人倒也沒有必要留着了。
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持劍進來，當即就在剩下的官員面前，将那第一個出聲不服的人的腦袋砍了。
劍出頭落，深紅色的血漿流了一地。
那頭顱骨碌碌的滾到一個文官的面前，雙目圓睜，還帶着幾分驚恐和錯愕。
斷口處的骨骼血管也看得一清二楚，還有裏面的腦花子也若隐若現。
那文官顫抖着身子，面色慘白，腦袋上已經冒出來了一層又一層的汗珠，兩股戰戰，身下的袍子也被濕了，一股淡淡尿騷味傳出。
朱棣看着那人的眼中滿是輕蔑和嘲諷。
“别想着你們的手上有錢有自己的私兵就能活下來，更别想着反叛又或者是認清兵爲新的主子。除了這皇宮之中，大殿之上，整個皇城外頭，已經有十萬兵馬。”
“若你們膽敢有所異動，倒也可以看看是你們的速度更快，還是我大軍的刀快。”
朱棣這話說得朱由檢心中酣暢淋漓。
在之前，朱由檢在這些官員之中周旋下棋，想要扶持完全忠心自己的勢力，能給朝廷辦事的勢力，也是萬分艱難。
文官武将相互勾結，越發削弱了皇權。
讓朱由檢很多時候有苦難言。
但是現在朱棣根本不和這些人玩什麽争權奪利的彎彎繞繞，也沒有必要忌憚世家的力量，他直接一把掀翻棋盤，武力加持。
在足夠強大的武力面前，那些心眼子和潛規則都是無用的東西，這些世家大族就算是富可敵國又怎樣？
這朝廷中的官員，多的是世家子弟，就算是遠在各地的氏族能忍痛割舍這些子弟，但現在朝堂上的人，享受權利了一輩子，沒有一個是願意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