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麽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畢竟朱厚照也不是一個十分仁慈的人,他可不管被害的人裏面有沒有無辜的,他讨厭這個集體,那這個集體裏不管是死多少人,他肯定都是不在乎的。
這麽一想,蕭然便說道:“還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朱厚照向來都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甚至因爲當時有人起義,他直接将起義的領頭人的皮扒了,做成了馬鞍,據說他後來在騎射的時候,還時常用這個人皮馬鞍。”
朱元璋一聽,這哪裏是不心慈手軟,這簡直是心狠手辣啊!
這樣一來,他更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确的了。
不過朱元璋也注意到了起義的事情,于是便問道:“可是朱厚照做了什麽?要不然好好的,爲什麽會有起義的事情發生?”
蕭然說道:“其實民間起義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土地兼并和流民的問題,說來也是朱厚照趕巧了,自他登基以來,各處天災不斷,不是暴雨,就是因爲雷劈而起火,甚至還有隕石墜落,這樣一來,流民就變多了。”
“當時土地兼并的問題很嚴重,流民想有自己的土地很難,自然就得不到安撫,這樣一來,起義的人可不就多了麽。”
其實說來也是令人深思,若是朱厚照真的十分荒唐,起義的理由又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朱元璋輕輕“嘶”了一聲,“這小子倒是多災多難啊。”
蕭然點頭,“确實,有天災很正常,那是自然現象,但是這隕石墜落都能讓他趕上,也是稀奇。”
朱元璋沒有再對這件事情發表什麽看法,而是問道:“那些起義軍,他解決的如何?”
蕭然覺得朱元璋問了一句廢話,十分無語的開口道:“都做成人皮馬鞍了,那當然是解決了。”
朱元璋滿意了,“這還差不多,光和那些文官玩心眼子有什麽用,還得有本事才行啊!”
“還不止如此。”蕭然說道,“當時朱厚照剛登基,鞑靼那邊就不安分,開始入侵,不過好在他們的小王子當時忙着統一鞑靼,雖然屢屢進犯,但規模都不是很大。”
“直到正德八年起,随着鞑靼的統一,小王子的進犯愈發嚴重,等到了正德十二年,更是率領七萬大軍南下,大敗宣府總兵潘浩,殺擄三千七百四十九人,劫掠牲畜兩萬三千五百餘頭。”
朱元璋皺起眉頭,“這群鞑靼人!實在是太過嚣張了!”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蕭然,問道:“這小子是怎麽做的?”
蕭然說道:“朱厚照也算是沒有辜負你的期望了,他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禦駕親征!并且,他這個決定,壓根就沒和别人商量,當内閣的人知道之後,于次日追至沙河,上疏谏阻,但朱厚照不聽。”
“巡關禦史張欽不僅三次上疏勸阻,甚至還在朱厚照行至居庸關前緊閉關門,任憑朱厚照如何遣使催促,都不放行,朱厚照沒辦法,隻能先回京,但是他要禦駕親征的心可還沒有放下。”
“于是過了二十多天之後,朱厚照趁着張欽去其他地方巡視了,直接微服出巡往外跑,硬是要禦駕親征,這回也确實被他成功了,而鞑靼的小王子見沒有辦法占到便宜,就撤退了,至此以後,他們雖然依舊在騷擾邊境,但是卻再不敢大舉進犯。”
朱元璋一拍桌子,這回可不是生氣了,是高興。
“哈哈哈!好小子!有膽量!這事幹的也不錯!”
看的出來朱元璋是真的高興,蕭然就說了一個讓他又是高興又是生氣的消息,那就是:“朱厚照也是大明最後一個禦駕親征的皇帝。”
朱元璋一邊是高興朱厚照竟然有膽量親征,一邊又生氣其他的皇帝竟然連親征的勇氣都沒有,臉色看起來極其怪異。
蕭然再次将水往朱元璋那邊推了推,繼續說道:“不管怎麽說,朱厚照确實是領兵抵禦了鞑靼,還勝利了,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而且他還通曉多國語言,他在位時,宗室安化王朱寘鐇、甯王朱宸濠先後起兵奪位,均被平息。”
“所以要說朱厚照是個胸無大志的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朱元璋想了想,問道:“那說他荒唐又是怎麽一回事?”
蕭然嘿嘿一笑,“這個事吧,當然也是真的,朱厚照荒唐也是真的,就說他禦駕親征的事吧,本來這沒什麽,雖然說有點危險,但是到底還是讓人覺得他這個皇帝英勇。”
“但是荒唐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但給自己搞了一個化名,還給這個化名的自己封了官職,還發俸祿,并且在平定戰亂之後,給自己論功行賞。”
聽了這件事朱元璋倒是沒有生氣,畢竟這雖然說确實是荒唐,但是好在也不算什麽大事,至少沒涉及到國之根本。
更像是圓了他自己的一個夢一樣。
不過蕭然接下來的話就讓朱元璋不得不生氣了,因爲蕭然說道:“朱厚照還有一個‘愛好’,那就是效仿曹操。”
一開始朱元璋還沒反應過來,畢竟朱厚照自己就是皇帝,他又不用造反。
但是等他反應過來之後,當即就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蕭然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他和曹老闆有個一樣的愛好,那就是喜歡人妻,最開始他是搜羅那些高門大戶裏的,後來連平民寡婦他也不放過。”
朱元璋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這個禽獸!”
蕭然火上澆油一般的說道:“而且還不止是寡婦,他還搜羅男寵,他從宮裏的太監中遴選俊秀者來寵幸,甚至在宮外也是如此,就比如說,他在楊一清家看到歌童楊芝,爲其白皙所吸引,賜名羊脂玉,随他北返。”
“又在宣府注意到一名叫“頭上白”的歌者,并打趣說:‘頭既白,不知腰間亦白乎?’随後這名歌者就被閹割,因爲朱厚照身邊的宦官們揣測他問這個問題是在暗示把他帶進宮。”
朱元璋這下更是生氣,也顧不得自己還是在蕭然這裏了,将手中的水杯一扔,“真是荒唐至極!”
眼看着朱元璋連水壺都要給他扔下去,蕭然連忙把水壺給抱了起來,并且說道:“伱這生氣歸生氣啊,别砸東西啊!好多錢買的呢!”
朱元璋看了蕭然一眼,說道:“大不了咱賠你一個就是了。”
不過經過蕭然這麽一打岔,他倒是沒有那麽生氣了。
蕭然無奈搖頭,去将被朱元璋摔碎的水杯給掃了起來,這要是一會紮到腳就不好了。
等他收拾完之後,才将另一個水杯拿了出來,并且用手拿着,放到了朱元璋的跟前,說道:“這樣的水杯,你有嗎?”
現在玻璃杯是不值錢,但放在早時候這叫琉璃,貴的要死不說,也沒有玻璃這麽通透。
朱元璋将蕭然的手揮到一邊,“少拿這個東西糊弄我,咱妹子都說了,這東西在你們這邊不值錢。”
蕭然倒是沒想到馬皇後竟然連這個都和朱元璋說了,隻能悻悻的将杯子給放下了,但還是嘴硬道:“那我不管,得賠我。”
朱元璋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随手扯下來腰間的玉佩,扔給蕭然,“拿着玩吧。”
看着他那毫不在意的動作,蕭然一個激靈,連忙給接住了。
這一看就是好玉,一點雜質都沒有,要是摔壞了他得心疼死。
不過這樣一來他倒是不心疼他那個玻璃杯了,這玩意得能換多少個玻璃杯啊!
看着蕭然那見錢眼開的樣子,朱元璋不由自主的問道:“咱給你的那些金子呢?”
蕭然拍了拍自己什麽都沒有兜,“在這呢,怎麽了?”
朱元璋說道:“那些黃金也不少了,你怎的一副沒見過錢的樣子。”
蕭然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了搖,“你不懂,錢,永遠都不嫌多啊!”
朱元璋無奈,隻能說道:“還是繼續說朱厚照吧,他還辦出來什麽荒唐事了?”
蕭然想了想,“其實要說他荒唐,也就是早起勤奮過一陣,但是就愛上了騎射,開始懈怠,随後就是劉瑾等人掌權的時候,别管他是怎麽想的,但是不理政務是真的,劉瑾興風作浪也是真的。”
“再之後,就是他給自己封官的騷操作,和搜羅寡婦男寵的事情,再有就是他聽說朝鮮女子長的好看,想要要幾個,隻不過還沒等他拿到手呢,他自己就先沒了。”
“剩下的,還真就沒有什麽了,說起來,也就是貪杯,好色,耍無賴,但你要說其他的,還真就沒有,他荒唐,但是不糊塗。”
“就說錢塘發生命案,死者身中五刀,刀刀緻命,但是錢塘縣令斷定此人系自殺身亡,在上報刑部後,刑部認爲案理不通,駁回重審,雙方來回拉扯,最後就讓朱厚照知道了。”
“朱厚照了解案情後勃然大怒,說道:‘豈有身中五刀自斃者?欲将朕比晉惠乎?’最終查明兇手乃錢塘縣令妻侄也,由此可見,朱厚照可不傻。”
聽完之後,朱元璋心裏也明白了,這朱厚照确實荒唐,但是沒到昏君的地步,就說他是大明最後一個禦駕親征的皇帝,朱元璋對他的好感就多了不少。
不過朱元璋轉念一想,便問道:“這些文官.是怎麽個章程?”
蕭然說道:“倒也不能說他們全錯,隻能說他們的心被養大了,因爲前朝對他們的重視和放縱,導緻他們覺得自己應該是被皇帝捧着的人。”
“但是偏偏朱厚照不肯按照他們的想法行事,那可不就有了矛盾了嗎?要說别的皇帝可能還因爲在乎自己的面子,所以對這些文官也不好撕破臉。”
“但是朱厚照向來是無奈慣了,他可不管這些,在他前期沒有這個能力的時候,還借力打力或者委曲求全呢,等到他有能力了,那些反對他的人,他可都殺了。”
身爲皇帝來講,朱元璋自然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可取,但聽着莫名其妙有一種解氣的感覺。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問道:“可是因爲他禦駕親征的事情?”
蕭然搖了搖頭,“不是,是因爲朱厚照要南巡,哦,對了,他還沒直接說自己要去南浔,而是下诏給那個化名‘朱壽’的他,讓這‘朱壽’前往南北兩直隸、山東泰安州等處,敬獻香帛,爲民祈福。”
朱元璋嘴角一抽,這可真夠荒唐的。
自己給自己下诏,是打量别人不知道呢?還是掩耳盜鈴?莫不是入戲太深,真以爲朱厚照和朱壽是兩個人了吧?
真是越想越覺得荒唐。
蕭然則是說道:“其實我以爲,他之所以給‘朱壽’下令,應該是他不想以皇帝的身份去,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出,但是被當時的大臣們給擋了回來,他們認爲朱厚照此舉不僅擾亂民間,而且不利于皇帝的人身安全。”
“這回朱厚照是真的生氣了,凡是勸阻他的人,其中有一百零七人在午門外罰跪五日,每日自卯時跪至酉時,并命令各衙門堂上官和錦衣衛官校監督谏诤官員的罰跪情況,爲他們求情的十餘人也每天帶枷跪于午門五天。”
“并且對那一百零七人施以廷杖三十,然後外放,對那十多人施以廷杖五十。然後革職爲民或降三級外調,其中有十一人被廷杖緻死。”
朱元璋皺起眉頭,要說朱厚照将起義軍的人皮做成馬鞍,很駭人聽聞,但是到底是對着敵人。
可這對着自己人也下狠手,這怎麽能行呢?
甚至原因還是因爲這些人阻止了他的南巡。
皇帝南巡,說好聽點是去視察民情,說難聽點就是出去玩去了。
何況民間之前就有人起義,想要讓他死的人可不少,在這個時候出去玩,那跟洗幹淨了脖子等着送死有什麽區别。
文官妄想把控皇帝自然是要不得的,可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聽啊!
好歹是皇帝,身兼大任,又怎麽能如此任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