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瞬,此女身形直接化作了一縷黑煙,消散無蹤。
看着這一幕,沈清洛眉頭微皺。
直覺告訴她,慕容雪并未隕落。
剛剛那是她的一具分身?還是說此女身具可被動激發的替命之法?
一人突然倒地消失,自然引起了外頭衆修注意。
茶肆内,議論聲逐漸停下,有個别修士起身外出,查看情況。
待其回來後,議論聲再起。
“剛剛外頭是怎麽回事?”
“應該是誰遇到仇家被殺了?不過沒有屍體,直接消失了,很奇怪。”
“沒看到有人出手啊,坊市内,可不允許打鬥。”
“嗐,明面上的規矩而已,換做是你,在坊市遇到仇人,有把握在不被别人發現的情況下殺了對方,你會不會動手?”
“當然會,你這麽說,我明白了,不過沒有屍體是咋回事?”
“不知道,可能人沒死吧?修仙界裏,各種奇詭的秘術多得是,隻要機緣夠大,總能得到一些。”
茶肆二樓,沈清洛聽着這些議論,識海中響起了系統的傳念聲。
“宿主,剛剛是那隻梼杌出手,利用魔族秘術助慕容雪逃過了一劫,其實嚴格來說,也不算逃過,宿主您的神識攻擊确實起效了,在那一瞬間,她死了一回,不過在魔族秘術幫助下,再度活了過來。”
“那她如今人在何處?”
“暫時無法感應,還有一事,是在慕容雪身形消失之時發現的,她在靈勻大世界,有一具分身存在。”
“慕容雪如今是金丹圓滿境界,記得系統你曾說過,金丹期想要煉制分身,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尋找靈物軀殼。”
“不錯,到底曾是氣運之女,縱使如今氣運大降,也非普通修士可比,能找到靈物并不奇怪,不過她的那具分身,宿主不用擔心,我能大概感應出來,在因果牽扯下,終有一天,她會遇到蘇慧岚,爲後者所克。”
聞得此言,沈清洛心下恍然。
蘇慧岚是原身轉世,原身因慕容雪而死,轉世之後,在某種程度上克制對方,也說得過去。
同一時刻,北甲大陸一處濃霧彌漫之地,慕容雪身形自一棵古樹旁顯露出來,面上猶有餘悸。
“到底是誰出的手?我自問來到辰微界後,行事一直十分小心,沒有得罪過人。”
話落,耳旁緊接着響起一道粗聲粗氣的聲音。
“就是你時不時念叨的那位,得虧有我在,否則你眼下就該去鬼界輪回了!”
此話一出,慕容雪怔愣了片刻。
“你是說沈清洛?”
“當然,除了她,你還念叨過誰?哦,還有你曾經的師父墨離,早些年還聽你偶爾提起他,後來再也沒提過了,想必你已經将他忘了?”
提起墨離,慕容雪抿了抿唇,有些不悅。
“我早就叛出道一宗,他和我再無任何關系,往後别在我面前提起這名字。”
梼杌輕咦了一聲,“你這反應有些奇怪,沈清洛剛剛可是殺了你一回,聽到是她所爲,你好像不怎麽生氣,反倒是提到墨離,怒氣值蹭蹭上漲?”
“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難不成墨離以前虐待過你?”
“沒有。”
“那你爲何這般大反應?”
慕容雪有些不耐,“你跟着我這麽些年,我過去的事你應該清楚。”
梼杌随口回道:“這是自然,我知道你喜歡過墨離,如今是因愛生恨?”
“我隻是不想再回憶起過往之事,對他早已無感。”
梼杌不信這話,“若果真如此,我提到他時,你應該反應很平靜才是。”
慕容雪輕呵了一聲,“你好奇心這麽重,非得知道答案?”
“能讓你情緒波動較大之人,都值得我注意,現在我倆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出了事,我也跑不掉。”
得此回答,慕容雪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你可記得在靈勻大世界西元大陸時,有一回,我跌入了靜心湖中?”
“當然知道,那次你跟中了邪一樣,可把我吓了一跳,還以爲你想不開了,事後我問你,你啥也不肯說,從湖裏爬出來後,一個人呆坐在岸上整整兩天兩夜。”
“其實我是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種感召,一路去到湖邊,跌入湖中後,我看到了自己原本的命運。”
梼杌有些不解,“什麽叫原本的命運?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命運被改變了?”
“嗯,其實現在這樣也不錯,原本的命運可真是.一言難盡,和墨離糾纏一世,荒廢修煉,到最後徹底成了一朵隻能依附于他人的菟絲花。”
“那在你原本的命運中,沈清洛是怎樣的存在?”
“我沒有看到關于她的一切,在原本的命運裏,我一心撲在墨離身上,對其餘人基本不怎麽關注,可是墨離呢,在他心中,我并不是最重要的。
師徒戀在人族是禁忌,不被世人所容,他害怕我們的關系暴露出去,隻要不是兩人私下相處,他皆會端着師父的架子,高高在上。
我爲此和他吵過不止一次,可他在這事上,态度十分堅決,直到後來,有一回我和他外出,去到玄靈洲遊曆,私下相處時,被太生宗的姚沫漣意外撞見。
墨離起了殺心,也動了手,可惜姚沫漣有保命之物在身,逃過了一劫,回到太生宗後,她将此事告知了宗門。
事情就這樣傳了開來,墨離受不了外界的一些閑話,加上宗主施壓,自那之後,他對我冷淡了許多。
不過他欲殺姚沫漣一事,太生宗并未這麽算了,十餘名長老親自前來道一宗,要宗門給個說法,呵呵,結果你猜怎麽着?”
梼杌心下有了個不好的預感,“該不會你被推出去頂罪了?”
慕容雪面上露出諷刺的笑容,“道一宗那些老家夥想保住墨離,于是找到我,利用我對墨離之愛,讓我主動出去,替他頂罪,說墨離是受了我的蠱惑,才會這麽做。
我當時估摸着是腦子進水了,竟然答應了下來。
然後我被宗門修士押到執法大殿,廢除修爲,關入了禁靈冰牢,在這期間,墨離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我命不該絕,熬了過來,有幾位同門時不時替我求情,加上太生宗未再繼續追究,後來我順利離開了冰牢。
之後麽,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和墨離牽扯到了一起,現在想想這原本的命運,挺讓人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