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九菜一湯相當豐盛,吃完再來一杯自制奶茶,簡直快樂似神仙。
“嫂子,這飲品比愛尚霓的還好喝诶!”
“那是。”九斤滿臉自得甚是驕傲,“隻有我家姑娘不想做的,就沒她不會做的事。”
沐風深信不疑,更是一番天花亂墜式吹捧。
九斤見他嘴甜會誇自家小姑娘,總算對他印象稍好一些,沒那般排斥。
這時,有船員在下方甲闆冒頭,朝他們比劃了幾個手勢。
玉琳琅挑眉,“他們說在前面發現一具浮屍,問我們要不要打撈。”
沐風愕然,“汴河浮屍?該不會又出什麽命案吧。”
“那也跟我們沒關系。”九斤哼哧,“我家大人已離職了。”
可别再來煩擾。
玉琳琅起身走到欄杆前,朝下方打了幾個手勢,船員匆匆去了。
沐昭走到她身旁,“去打撈了?”
“嗯,看看吧。”也不知是哪個可憐落水人,既然撞見那就撈上來瞧瞧,反正也沒多費勁。
玉琳琅打算下去看看,轉頭瞅了眼,見小孩正在遮陽傘下練字,便招呼其他人一塊下去别打擾她勤奮好學拼搏的徒兒。
來到船頭甲闆,衆人發現那浮屍已被打撈上來,幾名船工正圍着他觀察。
瞧見玉琳琅一行到了,楊管事忙迎上前行禮,“姑娘,公子,好像不是浮屍,身上還有幾分溫度,看着似乎是沒死。”
玉琳琅上前看了眼,蹲身在他胸腹處輕拍幾下,那人蓦地側了側身吐了兩口水,渾渾噩噩睜開眼睛。
眼睛還挺清澈,看樣子十八九歲少年模樣。
玉琳琅微笑打量,“少年,從哪兒來?”
少年人滿眼茫然緩緩坐起身,目光落在他們所有人身上,看了一圈,最終落在玉琳琅臉上,“是姑娘您救了在下。”
玉琳琅挑眉似笑非笑,“你腦子泡傻了?瞧我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像是能把你救上船的?”
沐風等人抽了抽嘴角,反複咀嚼“柔弱不能自理”,并在心底暗暗呸了聲。
“抱,抱歉。”少年呐呐應聲,好似有幾分手足無措。
玉琳琅随手一指幾名船夫,“他們是你的救命恩人。”
少年連忙拱手道謝,随即又猛烈咳嗽起來,把幾個船夫都整不會了,連連擺手比劃了幾下。
沐風注意到船夫們的情況,悄咪咪蹭到兄長身邊低聲發問,“哥,他們都是聾啞人?”
沐昭點了點頭,“大豐商會在江南一帶的船運業很是出名,商會招了很多身有缺陷的殘疾人,以慈善起家,極富盛名。”
沐風小小聲問,“那這商會是我嫂子開的?”
沐昭瞟他一眼。
說這弟弟蠢吧,有時還真有幾分眼力勁,但說他聰明吧,時時犯蠢令人頭疼。
“總之你莫惹事,一路上安分點。”
沐風氣呼呼反駁,“大哥,我很老實的。”
他大哥回以一聲呵呵,并未接話。
少年那邊,緩了好一會才從頭暈眼花的狀态緩和過來。
楊管事笑呵呵上前慈眉善目問,“郎君這是打哪兒來,要上哪去?”
回應他的是一聲震天響的肚鳴咕噜。
少年人有些羞臊,頭都不敢擡半寸,唯唯諾諾道,“我,腦子有些混沌,隻知先前在岸邊走的好好的……哦對了,有個蒙面賊匪持刀出現在我身旁。”
他突然低頭掏摸自己身上物品,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楊管事安慰他,“别找了少年仔,都是些身外之物罷了。能撿回一條命也算你運氣。先前我們在水面上看到你,還以爲是具浮屍呢。”
“你是在哪個岸邊掉下水的?”玉琳琅忽然出聲,“叫什麽名字?”
“汴,汴河岸邊。”
“我知道是汴河,汴河的範圍廣了去了,你是在京中落得水,還是安城?具體是哪條街哪條水脈,啥時落得水?”
少年有些無措,怯生生朝她投去一眼,張了半天嘴沒出聲。
“怎麽這些基礎信息這麽難回答麽?”玉琳琅笑了,眼裏卻不見絲毫溫度。
“你誰啊?問你三遍了。”
“火,火焰,我叫火焰。”少年磕磕巴巴回答,神色間有幾分萎頓。
“答不上來就下去吧。”玉琳琅起身淡淡說道,“你應該會浮水,自己遊回去也非難事。”
名叫火焰的少年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萬萬沒想到眼前容色明麗的小姑娘這般難纏,幾句話功夫就想将他再丢回水裏。
開玩笑的吧?
以他現在的體力耐力,怎可能遊回岸邊,丢下水不啻死路一條啊。
“姑,姑娘,你們不是救了我麽?”
“我一開始以爲是出來打魚謀生的船家,看你這模樣也不太像。”玉琳琅雖不多疑但善謀,一切不合常理出現的人,一律被她劃進陰謀論裏。
出來遊山玩水下江南,可不想跟人一路玩什麽見鬼的攻心計。
她有實力有财力,一切不合邏輯的事物丢掉就行,無需太過操心。
若是屍體倒不擔心,死人最老實,隻待靠岸派人送去義莊就算全了一份遇見之情。
但這少年是活的,活人就有無限可能。再加上他語無倫次颠三倒四,不免叫人心中起疑。
“我,我是半日前落的水。”少年仔一個激靈連忙出聲,報出自己落水的具體位置,絞盡腦汁想着落水時辰。
他捶了捶腦袋,“我,頭有點疼,大概就是那附近掉的水。姑娘,你不會要我形容那匪徒容貌吧?我真沒看清抱歉,我沒騙你們的,是真的!”
玉琳琅似笑非笑盯着他良久,掐指算算,點頭,“按照這兩日的水流速度與風向,是有可能飄到這的,算你說得通。”
少年隻覺渾身浮上一層白毛汗,雙目溜圓盯着眼前微笑着的女子。
隻覺她笑顔下似乎掩藏一頭巨獸,稍不留意就能将人一口吞了。
在她面前,胡言亂語的下場估計會很慘。
“我,我沒騙大家。”他磕磕巴巴解釋道,“我跟師父學了幾年藥理皮毛,去水邊也隻是想找一株水培草,拿來入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