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琅那魔頭縫針技術是真好,穿針引線毫無阻滞,每一針縫在嘴上,鑽心蝕骨但隻一瞬。
刺痛感過去後,會稍好些。
然周而複始,刻骨折磨。
虢國頭一次切身體會這種痛楚。
她以往都是在别人身上動鞭子動刀,從小到大哪兒吃過這等苦頭。
四針就暈過去了。
玉琳琅還非常好心将人弄醒,讓她再體會了七八針。
虢國内心咒罵不已,恨毒眼前這女人,雙目狠狠瞪着玉琳琅,實際卻什麽都做不了。
她恨自己無力,又恨那女人真敢對自己下手。
玉琳琅瞟了眼她扭曲的表情,“啧啧”兩聲,繼而目光落在縫線密密的嘴上掃了兩圈,“嗯,我可真是心靈手巧天女下凡。”
縫線要的不就是快很準?她把虢國嘴縫起來了,出血量還隻是微乎其微,這不就是超高技術的體現?
相當完美!
玉琳琅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她笑眯眯扯起虢國。
後者上半身支棱起,四肢卻綿軟無力耷拉着,眼睛裏盡是慌亂之意。
這瘋女人究竟要對她幹什麽?虢國内心瘋狂嚎叫不已。
此時此刻,她莫名有些後悔了。
如果,她隻是想如果,先前若聽裴洋之勸,今晚不對瘋女人動手,是否可以避過此劫?
對了那些人?她派去的那些人都上哪兒了?
玉琳琅擡手輕拍她細膩光潔的臉頰,笑,“是不是心裏很疑惑?放心,很快就會安排你們團聚。”
什麽意思?
虢國郡主心中才轉過這念頭,忽覺身子一輕,已被那女人單手拎起跳出窗外。
她如今根本沒法張嘴,無法呼喊出聲,隻能眼睜睜瞅着那女人提住自己,從好幾撥飯桶侍衛頭上疾速掠過,跳出郡主府高高的院牆。
啊啊啊啊!
虢國心頭滑過一絲絲不好的預感,她無力悲怆憤怒驚恐,隻想用尖叫發洩心頭的懼怕。
她以爲那瘋女人頂多就是縫嘴打她一頓出出惡氣,根本不敢真弄死她。
隻待明日天亮,被她弄暈的那些侍女護衛們醒轉過來,她就能進宮告狀,讓父皇立刻下旨處死這逆臣賊子。
可如今……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她現在被瘋女人帶出府了啊?
一旦出府,結局如何,她就完全無法預料了。
虢國此時心中慌的不行,又苦于無法言說。
黑暗中隻知耳邊傳來呼呼風聲,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最終竟昏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虢國心中無比後悔,後悔自己惹了這麽個喪心病狂的東西。
玉琳琅提她就跟提一袋菜似的輕松,穿街過巷上房躍檐,很快便追上先前那車隊。
趕車的與左右護衛之人,依然目光空洞癡癡傻傻坐在那兒,馬匹一步一頓,十分有節奏地前行,走的相當慢。
玉琳琅躍上車,把虢國裝進那鋪着棉被的麻袋裏。
虢國一個激靈醒過來,滿眼迷茫望着眼前的玉琳琅。
玉琳琅似笑非笑盯着她,寬慰一聲,“放心,你安排的事,接下來都會發生。”
虢國反應過來此處是哪,雙目驚恐地向四周望去。
是馬車,瘋女人帶她上了一輛馬車?啊啊,她到底要做什麽?
虢國雙眼發紅死死盯着玉琳琅,使勁掙了掙身體,發現渾身依然沒多少力氣。
“沒法動彈就對了,那是你自己找來用以對付我的毒藥,藥效如何你自己應該最清楚。”
“你不是最喜歡玩麽?這回我陪你好好玩一場。”
“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下官一定讓郡主,盡興!”
念到“盡興”二字,玉琳琅眼中閃着一絲幾不可察的譏笑。
虢國隻能從鼻腔中發出幾許微弱的“嗯”聲,狂瞪玉琳琅的目光,從兇狠惡毒逐漸轉爲哀求可憐。
玉琳琅偏頭看她,嘲諷一笑,“你可半點都不冤呢郡主。我若道行比你淺,此番不就被你徹底算計去了麽?”
“好好享受吧,未來的日子。我把這享大福的機會啊,讓給郡主你。”玉琳琅脆生生笑了起來。
虢國拼盡全力“唔嗯”出聲,眉峰緊皺間,雙目射出潑天殺意。
“我懂,我都懂。你要告狀麽,告禦狀是不是?還想告到皇後娘娘面前。”玉琳琅笑着替她撥了下十分淩亂的發,“可惜你沒機會了呢。”
“你以爲,去了那種地方,皇室還會要你?”
玉琳琅湊近她,幾乎貼着她的耳朵小聲喃喃一句,“他們都丢不起這個人。”
“你母親第一個就會對你痛下殺手,這就是你的命。虢國。”
“皇家無親情,唯有臉面。”玉琳琅伸手拍拍她的臉,笑,“可惜你沒有臉呢。”
虢國郡主瞳孔皺縮,想張嘴呼喊,卻被嘴上傳來的刺痛感給再次疼暈過去。
玉琳琅笑着将她半截藕臂塞進薄被,扯來虢國衣袖溫柔幫她試抹唇上血珠,“這麽激動做什麽,好好保重吧。”
她一閃身便出了馬車,下一秒已眉目清寒立在樹端,冷眼望着一步一頓繼續往前行的馬車。
玉琳琅蓦地拂袖一掃。
樹葉沙沙翩飛,劃過長空發出細碎之聲。
葉片彷如金屬,叮叮當當落在車轍上,幾匹馬同時鳴叫一聲。
原本眼神空洞茫然的随身護衛,像是打破時間法咒般瞬間清醒過來,下意識便勒緊座下馬匹。
車夫提起的鞭子也落了下來,口中“籲、籲”兩聲,遂趕着車提速狂奔。
無人發現馬匹有什麽異常,也根本不知馬車内的人已被人妙手替換。
他們隻是領了主子的命,捉了人趕往既定地點。
玉琳琅悠哉遊哉一路相随,時而趕到他們前面等等,時而又回頭追趕一路。
這些人倒是訓練有素,在城内換了一輛車一撥人,從秘密通道出了西側門後,又換了兩輛車兩撥人。
前前後後四輛車四批人,一看就是内行人士。
來路痕迹早已被抹平,就算府衙要調查,也根本查不出車轍印。
這架勢,一瞧就是販賣人口的老手啊!
玉琳琅叼着一條牛肉幹,蹲在樹頂望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