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琅抽手拍他,“胡說八道,我跟誰有交情呀?”
楚瀾衣反手握住她手腕,“沒有麽?我瞧你和沐淮之熟得很。他……同你什麽關系?”
玉琳琅還挺驕傲,抽回手仰起下巴掃她師兄一眼,“他,喜歡我!”
楚瀾衣盯着她的眸深了深,眼裏閃過一絲躁意,“他說的,還是你自己擱那自以爲是猜測?”
“什麽啊,我哪有自以爲是。”玉琳琅哼了一聲,“他親口說的,還不止一次。”
她說到這,神氣活現瞟了楚瀾衣一眼,忍不住自吹自擂,“我這麽好一個人,喜歡我也很正常啊。”
也就你,性情飄忽不定喜怒無常。
以往在山上時,她也是很受人喜歡的好不好!
“你還很得意?”楚瀾衣一把握住她手腕,強行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你幹啥你??”玉琳琅猝不及防,稍驚了驚,手勢一沉就要撥開他。
“所以你對他,什麽想法?”
玉琳琅頗爲惱怒,“師兄,你管得也太寬了,我……”
“師兄是關心你。萬古峰就你我師兄妹二人,你孤身一個下山,師兄也怕你爲人所騙。”
玉琳琅瞟他一眼,用力甩開他的手,抿抿唇作勢咳了一聲,“我自然是,不讨厭他。”
人長得好,聲音也好聽,且性情也溫溫柔柔的,對她也很好。
怎麽說呢,反正不讨厭,甚至感覺他很讨人喜歡。
楚瀾衣聽到這回答,心髒都跟着微縮幾分,大腦甚至有一瞬間空白了下。
他師妹說什麽?
不讨厭?
他師妹這人他很是了解的,以前在山上時,那是誰忤逆誰遭殃的性子,打遍山上山下無敵手,誰敢在其面前造次。
下山後性情是有所收斂的,尤其頂着那所謂大家閨秀身份時,相當克制好說話。
但曆經玉狐大人這一連串的事情,如今那些人也應該看出些眉目來了,她本身其實就是個性情張揚随心所欲的性子。
能讓她扭扭捏捏說出“不讨厭”三字,說明此人在她心中相當有分量。
什麽叫不讨厭,不讨厭就是喜歡。
楚瀾衣隻覺眼前陣陣發黑,莫名有種天旋地轉之感。
那句“你動心了”?斟酌再三,最終沒能出口。
此時她還懵裏懵懂尚不知自己心境,他有病才去點穿。
“師兄,你怎麽了?”玉琳琅見他沉着一張俊臉,半晌未出聲,隻眼波沉沉盯着自己,心裏沒來由一陣發虛。
楚瀾衣那眼底深處,仿佛正在醞釀什麽可怕風暴……
玉琳琅隻覺莫名其妙。
她說啥了?又哪裏惹到這喜怒無常的師兄了?
“囡囡。”楚瀾衣忽而伸手,在她松散的烏發上撫了撫,“你還小呢,尚不知人心險惡。”
“有些人,别看他表面端方爾雅,一派謙謙君子作态,實則心底烏漆嘛黑一團陰暗,你不知道的。”
“我?我又不傻。”玉琳琅又不是個傻子,怎能聽不出自家師兄在罵人家世子呢。
她有點不服氣,“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人很好的,也幫了我不少忙。”
楚瀾衣近乎咬牙切齒,“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認識他多久?就這麽上趕着幫人說話了?”
“我哪有上趕着。”玉琳琅隻覺今日的師兄,比往常情緒更加不穩定。
“我就是覺着,你跟人家也就是見過幾面的泛泛之交,幹嗎這樣猜測人家說人家是非。”
楚瀾衣眼底壓着滔天怒意,隻覺有什麽心愛之物,仿佛即将從自己身邊脫離。
見她抱着小毯子躲床角遠遠的,楚瀾衣不動聲色上前,将她拖過來壓着火摸摸腦袋,“師妹。”
“你别總說人家壞話,他又沒惹你。我要是惹你的話,你說我就是了!”
“你才認識他幾天?他若真心待你,爲何不告知他自己真實身份?”
“什麽真實身份?”玉琳琅愕然,盯着楚瀾衣的眼睛,遲疑道,“師兄,你們都有事瞞我?”
後者自覺失言,忽而朝她笑了笑,“沒有,好了我們不提他。總提他一個外人作甚?”
這笑的,還不如不笑……玉琳琅有點心驚肉跳,隻擔心這大爺弄出動靜,又招來一屋子人。
“其實我找你是來說正經事的阿囡。”
“啊?”玉琳琅迷茫。
“過幾日你随師兄進宮一趟。”
“進宮幹什麽?”玉琳琅想掙開他的手,沒能掙脫,“我不去。”
“師兄想要夜探皇宮,需要你在外給我把把風。”楚瀾衣溫溫柔柔說着話,擡手将她掉在眼前的一縷發絲撚到耳旁,“阿囡你就幫幫我嘛。求求你了好不好?”
玉琳琅輕咳,表情有些許不自然,“那行吧。”
楚瀾衣眼底潤着笑意。
師妹打小就這樣,你隻要露出一副小狗模樣可憐兮兮沖她說求求你,她保證什麽事都一口應承。
“楚瀾衣……”玉琳琅踟蹰了下,“你……之前跟在虢國身邊,是想探查皇宮地形?”
楚瀾衣抿唇,沖她彎眸一笑,“囡囡,你等我消息。”
沒等她再出聲趕自己,楚瀾衣徑自下床飄然躍窗而去。
玉琳琅繃緊的身軀慢慢放松下來,望向窗外一片沉沉夜色,若有所思。
“主上。”
楚瀾衣眸色沉沉,回望師妹廂房方向,“沐淮之最近總被叫進宮,忙什麽。”
來人面上覆着一張青面獠牙鬼氣森森的面具,“沐世子他,三番兩次推拒安陽公主的婚事,皇帝有些惱怒,但也沒到下旨逼婚的地步。”
楚瀾衣嗤笑出聲,“他跟安陽?有意思。”
他擡步徑直向前,冷沉沉的聲音從暗處傳出,“那就撮合一下他們吧,幫幫安陽公主,讓他們的婚事……”
“盡快定下來。”楚瀾衣笑容清淺,眸底無波無瀾。
他家阿囡他最是清楚了解,眼裏揉不下半顆沙粒。
若得知沐淮之跟旁人牽扯不清,定會毫不猶豫扔掉。
青面獠牙鬼面人一愣,随即快步跟上去,“是,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