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姐妹三個,一直表現出一副護弟狂魔的樣子,你也不例外。若不是查閱資料,發現你家庭狀況有異,我也是被你瞞過去的。”
金來娣淡淡笑了笑,忽而從齒縫中蹦出三個字,“他該死。”
“他不該動我芳兒。”金來娣咬着後槽牙冷道,“他賣什麽都行,甚至賣我也可以,但不該動我芳兒。他們邱家就芳兒一人了,往後全指着芳兒爲他們老邱家掃墓祭祖。他憑什麽賣她?他怎麽敢?”
“殺他這個廢物太簡單了。我一隻手不夠力氣,就用兩隻手!總是能殺他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做的,跟其他人半點關系全無。大人你沒有證據,不要亂冤枉人。僅憑猜測入不了案!”
玉琳琅輕笑,點點頭,“确實,王娘子的旁觀并無确切實證。她之所以願意背下罪名,也是爲了幫你。”
“你一直在找邱婷芳。”
“是,若不是爲了芳兒,我早就去府衙認罪了。可芳兒一直沒找着,我若進了大獄,就無法繼續找她。”
“大人。”金來娣忽然重重磕頭,連續磕十幾個頭,“大人就是芳兒的再生父母,我對大人亦十分感激。”
“我願認罪伏法,還望此事莫要牽連我女兒與其他人。”
“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爲,與其他人不相幹!”
言罷,忽然從袖中抽出把剪子。
眼看就要一剪子紮進心口,魏玲驚呼出聲。
玉琳琅彈指飛開那把剪子,淡淡說道,“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你這麽着急死作甚?”
“你就不想想你家芳兒,人剛領回來沒說過幾句話,你這就想死了?你死之後芳兒怎麽辦?她才九歲,孤零零一人飄零世間,你舍得麽?”
金來娣仿佛周身力氣被抽空似的,一下癱坐在地,捂住臉嗚嗚直哭。
魏玲松了口氣上前扶起她,“芳兒她娘,你不要這麽着急,一切還得看府衙怎麽判。雖說你殺了金來福,可……也是有原因的。”
“若非金來福私下偷你姑娘去賣,你也不至于心情激蕩錯手殺人。”魏玲絞盡腦汁,朝陳不予道瞪了眼,“是吧,陳大人?”
陳不予苦笑點頭,“是是。”
玉琳琅起身,“先把人帶回衙門收押。”
很快,人就被押出去,金招娣夫婦吃驚地追出來,邱婷芳哭了一路。
金來娣趴在車窗上含淚勸說,“先跟你二姨回家,芳兒别怕,娘不會有事的。”
那廂,王娘子被人從牢裏帶出來時,與緩步走來的金來娣打了個照面,忍不住失聲驚呼,“大姐?”
金來娣沖她含淚笑笑,什麽話也沒多說,徑自走進牢房。
牢門關閉,王娘子失魂落魄走出府衙。
仰頭看天,隻見天際陰沉沉的,周圍的風仿佛都停了一般,胸口悶的難受。
王大力被推搡出府衙大門,還在跟衙役們糾纏大叫,“差大哥,你們怎麽聽不懂呢?人是我殺的,跟王小花無關。”
“王小花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怎麽殺人?人是我殺的!”
他整個人被推出府衙,大門當着他的面“哐當”合上。
衙役還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王大力急了,正想沖過去繼續拍門,就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叫聲,“大力哥。”
王大力猛地回頭,撓撓後腦勺,“小花,你怎麽也被放出來了?”
另一廂,魏玲整理着公案,轉頭看陳不予,“陳大人,你說這案子大人會如何判?”
陳不予正翻看大齊律,聞聲搖了搖頭,“不曉得,畢竟殺了人,刑法太輕怕是說不過去。”
“我說老實話你又不愛聽了。”陳不予偷偷瞟了魏玲一眼。
“案子破了,我心情反倒有些沉重。”
“若金來娣死了,她家閨女可怎麽辦?”魏玲憂心忡忡,“若金招娣夫婦願意收留邱婷芳還好。”
她忍不住唉聲歎氣,“若邱婷芳落到老金頭夫婦手裏,日子可就難熬了。”
陳不予上前按住她卷宗,“行了,别想這麽多,收拾收拾用晚膳去。”
——
“什麽夏日賞荷宴?不去。”玉琳琅擺擺手,戳塊西瓜送入口中。
六分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呈上兩份帖子,“那人生怕小姐不去,今日下午又往咱府邸送了一封,還留了話。”
玉琳琅終于放下手頭的書,朝六分望了一眼,挑眉,“什麽話?”
六分兩手平放腰間,惟妙惟肖學着來蘇府傳話的老嬷嬷,“我們公主說了,玉姑娘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既然連外祖都敢當庭頂撞回去,緣何不敢參加宴會?又不是那起子見不得人的東西,整日遮遮掩掩藏在屋中。”
玉琳琅面無表情看向六分,“你們怎麽回她的?”
“奴婢讓九斤上去賞了那老婆子倆耳刮,并客客氣氣告訴她,我們姑娘那日會去的,請公主放心。”
玉琳琅哈哈大笑,扔掉不鏽鋼小叉,“好好,這回話我喜歡。虢國一次兩次三次來讨不痛快,我看她是想死了。既然這麽想讓我去,那我就去會會她。”
隻是到時别哭就好……
玉琳琅小手叉腰,“什麽時間什麽地點?”
“後日中午,驚鴻閣後園,那一池荷花倒很是出名。”
玉琳琅點點腦袋,“行,那就去看看吧。驚鴻閣,我好像沒去過。”
她拿起書狀若無意問了句,“裏面的東西,好吃麽?”
六分抿抿唇,點頭含笑,“聽說驚鴻閣最出名的一款甜品是雪梨甜酥酪,入口冰涼酥化,十分适合夏日。”
“它家甜品種類很是豐富,姑娘可以去試試。”
玉琳琅頓時來了幾分興緻,“比那唐記甜水鋪如何?”
“嗯……隻能說各有千秋。驚鴻閣算是比較高雅之地,去那的人非富即貴,甜品價錢比之唐記也稍高些。”
玉琳琅撇撇嘴,“裝逼。”
“我明日剛好在家休息一天養精蓄銳,後日會會那女人,看她究竟想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