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吧,你們還記得,三年前仁惠那件事麽?”
太子蹙起眉頭,“這事本宮當然記得。”
仁惠小公主膽大包天,孤身一人溜去安城玩樂,結果竟被一群流竄在安城附近的匪徒抓走。
“當時我情急之下點了五十來個侍衛去救她,結果沒想到對方竟是個硬茬!”
太子沉着臉點點頭,“你非但沒救出人來,還把自己一行折進去。這事本宮清楚,當時父皇還悄悄招我過去,想讓我暗中點一隊金吾衛前去救你們。”
“隻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前往,就聽說安城那邊的事處理完了。仁惠和你都被救了出來。”
三皇子滿面沉凝點點頭,“二皇兄你可知救我們的是誰?”
“父皇沒說,不過本宮暗中略有耳聞,應是鎮妖司找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
“是玉狐。”三皇子看着他說道,“玉狐孤身一人而來,帶着我們全身而退。”
太子聞言愕然,顯然是不清楚其中内情,“孤身一人?”
“嗯。”三皇子深吸一口氣,“這件事父皇讓我們不要跟任何人提及。玉狐當年不過十二歲光景,她……呵,說來不怕皇兄笑話。她殺起人來,我看了都害怕。”
那可真正是一拳一個小朋友啊,那麽高那麽壯的彪形大漢,擱她面前就跟沙包袋似的,捶打起來不費絲毫力氣。
“當時安城那邊,集結三百餘匪,玉狐切菜砍瓜一樣,一鼓作氣把十餘名無惡不作的匪首砍了。剩下那些喽喽們個個匍匐在地,連跑的氣力都沒有,個個聲淚俱下直呼大人饒命。”
“那情形,我至今還曆曆在目。别說仁惠抱着她哭得稀裏嘩啦,我瞧見她時都差點哭出來。”
“若非她趕來及時,仁惠處境隻怕不堪設想,我如今想來都心有餘悸得很。”
“當時我就在心裏對自己說,以後,玉狐就是我大哥。别說我們之間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打架鬥毆紛争,就算再深的仇啊恨,擱那天開始就全沒有了。”
“二皇兄你還不明白麽?玉狐的能耐,遠超你我想像。用好了那就是我們皇家最鋒銳的一把利刃,用不好……”
太子緊抿着嘴,“這風險程度也太大了。”
這把刀若随時失控無法爲皇家所掌,屆時又該如何?
像今日這情形便是,玉狐狠起來連皇家人都不認,又如何能确保她的忠心。
“所以啊,玉狐此人我不說極其了解吧,但她的性情我還是知曉一二的。跟她正常交好就行了!又不需要恭維也不需要讨好,隻是莫要惹她就行!難道這點也做不到?”
“太子皇兄,如此有大能力的一個人,爲何非要惹她呢?”
太子如今也有些後悔。
隻是方才玉狐的态度也着實太過倨傲,他不過就是瞪一眼罷了,她回瞪不說竟還敢當庭出言不遜,顯然心底深處對皇家根本沒存多少敬意。
如此一把不受掌控的利刃,父皇爲何能這般容忍……
太子斂下眼底一抹冷光。
“皇兄。”虢國哭着往前爬了幾步,“皇兄,你要爲虢國做主啊皇兄。”
太子狠狠瞪了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皇妹,怒極朝大宮女吼道,“還不扶公主回宮更衣?”
是嫌自己在這丢人丢的還不夠?
渾身騷味自己是聞不着麽?
三皇子搖搖頭歎息一聲,徑自退出,把空間留給這對兄妹。
虢國見三皇子知趣離開,便哭的越發梨花帶雨。
她扔開大宮女前來相扶的手,連滾帶爬到太子跟前,揪着他的衣袍哭天搶地,“皇兄,你可是我一母同胞的親皇兄,今日妹妹被她如此折辱,皇兄卻放任她揚長而去,這讓我往後如何做人?”
“剛才三弟所言你不都聽到了?”
“那又如何?不過是江湖草莽,再厲害能尊貴過我們這些皇子公主?她今日所作所爲,分明不把你我放在眼裏!即便是皇家手裏最利的一把刀又怎樣?完全不聽指控,不能指哪打哪,那要這把刀又有何用?”
太子心底深處也是這般想的,隻是他顯然比虢國聰明許多,并未将這些表露在臉上。
聞言也隻是陰沉沉說了句,“今日之事到此爲止,你先回府,這兩日莫要再出府胡鬧。”
“皇兄!!”虢國一臉無法置信,瞪大眼盯着自家親哥哥,“她剛剛差點扼死我,就差一點點。若不是皇兄你們破門而入,我就被她活生生掐死了。”
虢國對此深有體會,就在剛剛,她真以爲自己就要死在玉狐手中!那人簡直太恐怖,頂着一張普臉,嘴裏卻吐着最陰毒狠辣的話。
“她敢!”太子一低頭,便瞧見虢國袒露的脖頸上好大一圈紅痕,心裏不禁又氣又惱。
“春娥,還不帶你家主子回去好好敷藥。”
“是,是。”大宮女忍着疼爬上前,伸出左手相扶。
太子視線落在她不自然翻垂的右手上,“你手怎麽了?”
春娥隐忍着哭聲,“方才玉狐大人突然闖入,說春娥動了她的人,不由分說便甩了春娥兩耳光,完了還将春娥右手給掰斷。”
“奴不敢有所欺瞞,本來也是奴眼拙,不知六分姑娘竟是玉狐大人愛重之人。奴狗眼無珠挨打受委屈也就罷了,隻是奴想不通,玉狐大人怎敢對公主動手的啊?”
“太子殿下隻瞧見玉狐大人掐着公主不放,卻沒見着她先前如何揪着公主發髻,推着公主去磕窗棂子,那狠勁是想把公主往死裏打啊。”
太子自然也瞧見虢國額頭那塊青腫,如今聽春娥此言,不由又是一陣怒火中燒。
太放肆太大膽了!
别說虢國沒被她放眼裏,就連他這太子,怕是在她眼中也不過蜉蝣!
“虢國你先回去。”太子陰沉着臉道,“此事我會設法讓父皇知曉,你回去等消息。”
虢國哭哭啼啼被扶出去,癱軟在地的梅軒忙跌跌爬爬跟出去,大氣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