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人都朝她投來目光,玉琳琅無語,“我說那平西将軍府,丢人現眼不挑日子。堂堂将軍府連口飽飯都沒有,上街要飯都比留在那所謂的家裏有尊嚴。”
她想到自己的身世,三歲的小琳琅過的豬狗不如的日子,嘴角的笑更冷了幾分。
這世上有些牲口,還真不配爲人父母。
說話間,小鼓急急匆匆來報,“大人,平西将軍府出事了。有仆從說是白日裏看到身披黑袍的妖魔,将他們家五小姐從閣樓給推了下來。”
玉琳琅與陸淺幾人對視一眼,起身離開風月樓,迅速趕往平西将軍府。
将軍府座落于京中最繁鬧的南池大街,府邸緊挨商業街邊,出行十分順暢。
他家其實并非最富貴,南池大街上的府邸,再大也大不到哪兒去,充其量是三進三出帶倆花園的宅子。
都說皇城平康坊,磚頭一落能砸死倆公爺三侯爺。南池大街向裏拐個彎,進入鬧中取靜的平康坊,才算進入真正的貴族圈。
玉琳琅和陸淺等人打馬來到南池大街,遠遠便瞧将軍府門口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都是些吃瓜看熱鬧的人,沖着将軍府門前指指點點。
玉琳琅讓武德司守衛上前撥開人群,帶着陸淺跑進去一看,登時來了氣。
隻見一名身形肥碩的婦人正高高舉着小臂粗的荊條,惡狠狠朝面前人抽打過去,一下又一下,每一抽都在那人後背帶出一條血線。
倒在地上挨抽的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被人從風月樓拉回家的胡三公子胡旭陽。
而他那位好大哥胡向佰,此時正抱臂冷眼旁觀。
是可忍孰不可忍,玉狐大人飛起一腳便将那肥碩婦人踹了個倒仰,身子重重砸在地上,“诶喲喲喲”慘叫出聲。
胡向佰吓了一跳,反應過來看到是她,面上神色也跟着陰冷幾分,“玉狐大人您這什麽意思?”
“胡公子這又啥意思?把人從風月樓帶回來就往死裏打,是想當街殺人還是怎麽滴?”玉琳琅似笑非笑一挑眉,“我發現大齊律在你們這些人眼裏真是,形同無物啊。”
“您就是鎮妖司玉狐大人?”
玉琳琅擡眼一瞧,見一群丫頭婆子簇着一名衣着華美的婦人朝她走來。
陸淺已低聲給她介紹,“這是将軍夫人。”
平西将軍府胡夫人,四十出頭保養得當,一身雍容華貴之态。
玉琳琅回京這段時間,翻過八兩給的資料彙編,也閱覽過不少京城小報的消息,故而知曉這位胡夫人龔氏,乃刑部尚書龔輝的親妹妹。
兄妹倆的老父親當過宰相,不過已故去多年。說起來龔氏也是正經八百的宰相府小姐出身,性子難免清高,眼裏自是揉不進半點沙子。
平西将軍娶她時還隻是個小小參将,得了老嶽丈提拔,才高歌猛進一路高升。
龔氏原以爲丈夫隻守着自己一人,對自己一心一意,夫妻美滿團團圓圓,豈料男人并不老實,在外偷摸養了個嬌媚可人的楚奴當外室。
當年楚奴珠胎暗結一事被她查知,險些把胡府的天都給掀翻。
至此,玉琳琅還能表示同情。
天真爛漫的相府小姐,看上個相貌英俊的武夫,下嫁武夫勞心勞力打點胡府,一路扶植丈夫當上将軍,結果卻被綠了,着實可憐得緊。
可接下來胡夫人一番騷操作卻讓人無語。
鸩殺楚奴,将出生幾日的嬰兒丢出去自生自滅……這可真不是正常人能幹的事。
換做是她,鐵定悄默默弄死那負心漢,摟走全部錢财再帶着老胡家幾個孫子統統改姓,讓他絕戶。
找楚奴和嬰兒算賬有啥意思?楚奴也不知是朝中哪個同僚送的或是将軍自己看中搶來的。
以楚奴的身份地位,男人看上她,她能有拒絕權?
簡直可笑得緊。
明明是男人糟心,這夫人卻找弱女子與小嬰兒複仇,也不知複的哪門子仇。
“玉狐大人。”胡夫人上前幾步掃了眼癱坐在地诶喲喲嚎叫的肥婆子。
“家仆教訓個喪門星,不知是哪得罪了大人?”
玉狐大人似笑非笑,“胡夫人,當街打死庶子,這罪名可不輕。按大齊律而言,無故棒殺自家子嗣,也是要判徒刑的,更何況你并非胡三公子親母。”
胡夫人紅着眼冷哼,“我十歲小女因他而死,爲何不能打?我打死他也無人能說什麽。小女十歲,從小體弱多病……”
“什麽意思?”陸淺忍不住蹙眉打斷這位胡夫人的話,“我們收到消息,令千金被疑似妖魔之物從閣樓推下,這與胡三公子有何關系?”
“他,他就是妖魔!”胡夫人伸出尖尖食指,指向瑟縮發抖,抱縮一團的胡旭陽,“燒死他,對!應該燒死他,現在就燒。燒死這個妖魔,家裏就永遠安甯了!來人,快來人。”
玉琳琅白眼幾欲翻上天。
陸淺連忙出聲,“夫人,三公子他方才一直在風月樓,此事令郎胡大公子也能作證。且看這情形,胡三公子是連大門都還沒進,就被您帶來的家仆堵這執行家法。他與那閣樓上妖魔又能有何關系??”
“怎沒關系?就是他肯定是他!是他害死我小女兒,燒死他!現在燒!”
眼看家仆們想湧過來拖人,霍澤元一個眼色,十幾名孔武有力的武德司侍衛便上前擋在将軍府家仆面前,把人牢牢攔住。
饒是好脾氣的陸公子此時都不由着惱,“胡夫人再這般無理取鬧,便唯有通知京兆府前來論論理了。”
“說這麽長時間,怎不見平西将軍?”玉琳琅直言嗆聲,“府中出這麽大事爺們死哪去了?怎讓夫人一介弱女子在此逞能?堂堂将軍竟是個孬種?自己庶子快被當街打死,怎一個P都放不出?”
圍觀百姓紛紛捂嘴偷樂。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則大聲喊道,“大人,平西将軍怕媳婦早跑了!”
“将軍在西二頭街養了個外室,這兩天鬧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