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那叫一個恨啊!
“我看過你的一些詩文,不說靈氣十足吧,至少也能稱爲普通士子。若發奮苦學二十年,說不定還真能爲自己謀個好前程。”
“可惜你身在賤籍……”
“你閉嘴!!”玉狐大人一句話未落,就像是觸動王要貴神經似的,讓他歇斯底裏喝叫出聲。
牢頭大怒,上前就想動鞭子,“大膽,叫誰閉嘴呢?”
玉琳琅擺擺手讓牢頭退下。
這兩日豹哥肯定沒少招呼此人,豹哥的手段她了解,别看表面沒什麽傷痕,但傷筋錯骨日夜難安,并非尋常人能忍受的疼痛,故而王要貴扛不住要招。
“你和同安伯……”想起同安伯爵位已被撸,玉琳琅又适時改了稱呼,“與沈府五小姐沈憐兒有何過節?”
“那個浪蕩不知恥的死女人,她也就是仗着自己伯府身份自以爲是高人一等。”王要貴擠着那對大小眼,滿目怨毒,“實則比青樓女子還低賤。”
“她要是個好的,豈會三天兩頭往風月樓那等地方跑?一個賤貨,還當自己高貴。”
“統領,陸大人、霍指揮使他們到了。”
西門不歸拍拍玉狐的手,拉着她步出牢房迎接,“狐狐,世叔給你找來很多幫手,高不高興。”
“嘿嘿陛下還開了金口,說給咱們鎮妖司擴招至百人,以後咱可用之人就更多了!”
西門老頭沖她一陣擠眉弄眼,轉頭便又捋須露出一道端肅笑容。
玉琳琅無語,朝陸淺等人走來的方向投去一眼。
牢獄之地沉郁頗重,兩壁雖挂有風燈,看着依然黯淡無光。
陸大人一襲青衫朗月端方,便在這一片晦暗中行來。身邊跟着的那位應該就是武德司左指揮使霍澤元。
霍澤元輪廓冷硬劍眉飛揚,周身皆染着一絲肅殺之氣。乍一看隻覺寒芒星墜冷峻非凡。
西門老頭端着架子淡淡說道,“玉狐,雷豹,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理寺陸少卿,另一位是武德司霍指揮使。”
陸淺沖玉狐微微一笑,順手遞了一疊紙張,“查到些東西,希望對王要貴一案有所幫助。”
“兩位請。”雷豹朝他們二人拱拱手,一行人又回到王要貴的單人牢房。
“王要貴先前就說要招供,問他爲何殺人卻又支吾不言。”獄卒嘟嚷着,“簡直浪費我們玉狐大人時間。”
“那玉狐大人可先瞧瞧這份東西。”
玉琳琅早就低頭翻看陸淺給的資料,她閱覽速度極快,不過轉眼之間便将十幾張紙全部看完。
武德司左指揮使霍澤元是頭一次近距離觀看這位大名鼎鼎的鎮妖司玉狐大人,見她翻資料如此迅速,不由挑挑眉卻沒開口。
“王要貴與這沈憐兒還有此番淵源。”玉琳琅看完之後不由大爲好奇,仰頭看向鎖在柱子上的王要貴。
“你想娶沈憐兒身邊的大丫頭?”
王要貴聽到大丫頭三個字,渾身都止不住發起抖。
像是又想起當初那痛苦回憶,面容都極盡扭曲。
“你這人。”玉琳琅一臉不可思議望着他,“人家不願把大丫頭嫁你,你就奸殺人家,這是何道理?”
“你們知道什麽?”王要貴扭曲着臉朝衆人怒吼,“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憑什麽說我不知所謂。”
“魔障了啊。”玉琳琅瞟他一眼,眼睛裏滿是鄙夷之色,“你既對那大丫頭是真愛,你又去玷污人家小姐幹什麽??”
犯案的能是啥好人,王要貴便是個神經不正常的魔怔人。
玉琳琅面無表情望着他,“你自卑,你嫉妒!你嫉妒人家沈小姐高門大戶,你卻身在賤籍,連人家身邊的丫頭都娶不着。所以你發瘋,你要殺了這位沈小姐洩恨!”
“放P!”王要貴歇斯底裏。
牢頭氣得抽過去一鞭子,“大人面前怎可如此粗鄙!”
“你們這些生來就出身富貴高高在上的官家子知道什麽!你們懂我們身在底層的賤民之苦麽?”
“爲什麽你們一出生就比我們身份高貴?爲什麽人要分三六九等?皇室、貴族、富人、平民、我們這些賤民和那些楚奴爲何處于同一階層?還被終身剝奪科考上進的機會?”
玉琳琅努力想了想,“階級之分是你們這個時代的畸形産物。而且楚奴怎麽了?憑啥你就比楚奴高貴?你嘴裏所謂的楚奴,其實也是大齊百姓。”
然後她又發散性思維認真考慮了下,言道,“你要是不甘,可以學陳勝吳廣造反起義,王侯将相甯有種……”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西門老頭撲上來捂住嘴。
後者讪讪看向面無表情的霍澤元、陸淺,“哈哈哈,小孩子胡言亂語,她過兩月才十六哈哈。”
玉琳琅掰開老頭的手,沒好氣呸呸兩聲,繼續問案,“王要貴本官問你,是如何殺死沈憐兒?假扮水鬼作案可有人從旁協助。”
“沒旁人。”王要貴此時倒是冷靜下來,扯着一道開裂般的譏笑,眼中毒光叢生,“她就是該死。她要是像其他閨閣女子一樣老實本分呆她自己閨閣之中,我豈有機會下手?”
“誰讓她三天兩頭往風月樓跑,不知恥的女人。就她這樣,還敢看不起旁人,簡直笑話。”
王要貴又依稀想起那女人踮着腳尖從他身旁經過時高傲之态。
“小小賤民,還敢肖想本小姐随侍丫頭,想得到美。”她轉頭又看向跟在身後戰戰兢兢的丫頭,“你也賤,就這般相貌醜陋粗通文墨的賤民,你還能當個寶?是從沒見過男人?”
這話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把小菊發賣了。”王要貴用力掙動手上鐐铐一臉痛苦扭曲,“她發賣了小菊。我行文做詩時,隻有小菊會欣賞我理解我。她卻一言不發将之發賣,待我找去詢問,她卻道……”
“滾,像你這樣的賤民,看本小姐一眼也是糟污。本小姐的丫頭,想發賣到哪兒就發賣到哪兒,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