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籍書!”
“什麽籍書?”陸菀将小話本塞進枕頭底下,人還沒從小話本情節回神。
“趙如意的籍書啊。”拂曉眼睛亮亮的,透着興奮。
“啊!這麽快,快給我看看。”陸菀大喜。
拂曉将一個小木盒遞過來,“青冥說焱爺親自去了開封府,府尹不敢攔着,将籍書親自捧了出來,這個是他親自寫的拓本。”
陸菀沒想到焱雲鶴這麽給力,翻開細看,盯着愣神了好半晌。
雖然有點收獲,但也有點失望。
籍書上記錄趙如意的籍貫是老夫人的娘家安州,名字就叫趙如意。
兩個孩子的出生地入籍的确在父親任知府的江甯府,籍書記錄的父親叫餘歡水。
餘歡水可以讓人再去查,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查到。
但江甯府這麽大,又怎麽查。
“青冥說這個籍書是侯爺花了五百兩銀子改過的。”
陸菀拿眼瞪她:“你把話一次說完行嗎?怎麽見到青冥後變得傻了呢?”
拂曉耳尖一紅,趕緊說:“她入京前,本名叫夢如意,入京落籍時,侯爺好花銀子替她改了姓爲趙。府尹大人說原籍沒找到。”
“真沒找到?”
這可是最重要的證據。
“青冥說開封府可不敢亂毀籍書,說夢如意籍書沒有了,定是收了侯爺的銀子找借口。奴婢覺得……焱爺是有辦法拿到全部東西的。”
陸菀疑惑,“那他什麽意思?”
拂曉糾結了半晌,“青冥的原話說,姑娘用焱爺的玉佩換了這麽點不值錢的消息,太瞧不起焱爺送的信物了。其實,奴婢沒明白他的意思。青冥也鬧不清焱爺什麽意思。”
信物?
陸菀瞪大眼睛,怎麽成了信物了?不就是有事找他的憑證嗎?
“你見到焱雲鶴了?”
拂曉點頭,“瞧見一眼,奴婢覺得,焱爺表情不大高興。”
陸菀歪着腦袋想了半晌。
他不高興?
是因爲她沒有重視他的承諾?
“玉佩還你了嗎?”
“沒有。”
“沒還你,叫我怎麽重視啊?”陸菀有些無語。
“奴婢也不明白。不過,青冥悄悄說,他覺得焱爺是想大姑娘您親自去求他呢,說不定焱爺要面子?”
陸菀恍然大悟,原來嫌棄自己沒親自求他啊!
求就求啊,她早就将臉這種玩意丢掉了,這麽重要的證據若是在手,事情全查清楚了。
“拂曉,你幫我約他,明天就在醉月樓請他吃飯,就說我還會備上厚禮,當面緻謝。”
屆時,拿了她的好處,再求他繼續幫查趙如意的事情。
“好。”
陸菀納悶。
怎麽感覺這男人有點别扭?
啊,對,他不是男人。
可能,身體殘缺的人,心理也殘缺,所以比較敏感?
陸菀有些無語,男人的心不好琢磨,這不男不女的心更不好琢磨了啊。
“侯爺,這麽晚您怎麽來了?”
“陸菀呢?叫她出來。”陸善淵的語氣帶着怒氣。
陸菀一怔,渣爹怎麽親自到她這來了?他好多年沒有踏足這裏了吧?
“大姑娘剛沐浴完,已經睡下了。”夕顔可不想再讓大姑娘勞累了,起床還得更衣才能見父親。
這麽晚了,外面太冷,大姑娘的身子骨還沒養好呢。
“好大的架子啊!”陸善淵火冒三丈,“叫她滾出來!”
綠珠和紅珠從住的耳房沖出來,兩人從被子裏爬出來,還穿着襦衫寐褲。她們沒聽到夕顔叫侯爺,隻見陌生男人指着大姑娘窗戶大喊大叫,頓時就生氣了。
二話不說,沖過去,一左一右飛腿,直接勾住陸善淵左右腳,瞬間将人撂倒。
拂曉剛好出來,見狀吓得飛撲過去,一把抓住陸善淵的胳膊硬拽了起來。
扶穩後,扭頭沖她們兩呵斥,“這是侯爺,還不退下!”
綠珠瞪着眼:“什麽後……”
紅珠趕緊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後退一步,拉着一起跪在地上,“奴婢不知是侯爺,請侯爺恕罪。”
這是她們兩學的第一個禮。
令嬷嬷說如果得罪侯爺,直接要被杖斃的。
陸善淵在自己的侯府被奴婢差點撂翻,面子裏子都沒了,氣得對準綠珠的腦袋就狠狠一腳。
綠珠悶哼一聲倒地,成年男子的腳發狠的踹頭,力道大得驚人,腦袋痛得嗡嗡響,一時間竟爬不起來。
紅珠要去扶,陸善淵又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紅珠的背上,紅珠啊了一聲,直接趴在綠珠身上。
兩姐妹不敢反抗,互相抱住頭,趴在地上求饒。
爹娘教過,有權有勢的人打罵不能還手,再能打也架不住人家勢力大,隻管抱住腦袋,護住心口,由富人們打痛快,出了氣便好了。
小小賤婢也敢反抗他,陸善淵對陸菀的滿腔怒火頓時爆發,抓起旁邊一把掃帚劈頭蓋臉的就朝兩人打下去。
男人用盡全力的打,力氣大得驚人,兩下就将掃帚給打斷了,斷了的頭變成尖尖的刺。
陸善淵索性狠狠的刺向小姑娘蜷縮露在外面的背脊。
“父親!”陸菀沖了出來。
就在她發話的一瞬間,拂曉飛起一腳,将他手中的掃帚給踢飛,自己撲通跪下。
“請侯爺息怒,她們兩初入府,不認得侯爺,請侯爺高擡貴手。”
陸菀來不及換裝,裹着被子立在門口。
幸好拂曉在自己開口就動了手,否則,這麽尖利的木頭插下去,人肉身子怎麽扛得住。
她眼底冒火,滿身戾氣,扯緊被子一步步走下台階。
“帶她們去上藥。”
回神的知若趕緊上前,和夕顔扶起兩人要走。
“賤婢敢冒犯家主,當杖斃!陸菀,你想違抗父命!”陸善淵怒目。
一絲嘲笑毫不掩飾的傾瀉,那雙黑漆漆的眼眸,很美,很亮,卻很冷。
“父親,我這院子您多久沒踏足了?您都要與我恩斷義絕了,那今天您來這裏逞威風所爲何事?莫不是又想趕我走?”
當着下人的面,她還敢落他的面子。
可,他竟然有點怕她。
陸善淵忍了忍,“陸菀,你憑什麽将鋪子和田莊的人全部趕回來?他們又沒有犯錯,你給我個解釋!”
陸菀皺眉。
“您說的是誰的鋪子田莊?侯府的?”
陸善淵噎住。
是啊,秦氏的鋪子和田莊如今已經交回陸菀管了,她自然有權利處置裏面的人。
他立刻就明白那些人爲何被趕回來了,陸菀是要換上自己人啊。
一時間,他發現自己沒有立場指責她。
暗夜下,月光落在陸菀無暇白瓷般的面容上,暈染上一層迷離的光芒。
很不真實。
他完全無法想象,爲何才幾天,自己的女兒就像變了一人,又陌生又有點可怕。
“趙如意今晚就接回來,身爲女兒,不要整天插手父親後宅的事情,免得讓人說你不懂禮數!”陸善淵氣焰頓時消了很多,氣呼呼的丢下一句,急匆匆的走了。
陸菀心間像被針尖刺了下。
疼,又不知哪裏疼,渾身上下都難受得緊。
父親,這就是她親生的父親啊。
她縱然已絕了這份血骨親情,可還是忍不住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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